倉促間,她隻瞧見此人面色猙獰,眼神陰狠,下手毫不留情,這要是打中了,怕也沒命活着抵達夏國。
幸好她反應及時,電光火石之間,她皺着眉往旁邊躲了一步,順帶着拉了方梨一把,棍棒擦過她的面頰,火辣辣的刺痛感灼燒着臉龐。
她抹了把臉。
指上幾滴鮮紅血迹,方梨失聲大叫,“殿下,您……您流血了!”
“大驚小怪。”趙槿斥道:“本宮看到了。”
她看向眼前男人,不動聲色觀察着周圍情況,此地空曠,一眼便可望到頭,這人就像憑空出現,毫無緣由的對她們發起攻擊。
将士們歇息的營地在山坡後頭,隻怕趕不過來。
想到這兒,她又不禁皺眉,怎麼次次獨自離開,都會出事?
方梨縱然害怕,也還是硬着頭皮擋在趙槿身前,“你是何人?!可知我們是誰?”
那男人冷笑一聲,“長公主殿下,自然知道。”
趙槿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知道,那就更不妙了。
看來此人是不怕死了。
他既知她的身份,又能趁她落單,對她下手,想來是早已做好準備。
也不知埋伏了多久。
趙槿臉色一變,瞬間想到一種可能,目光掃視一圈,這人不會憑空出現,要麼是周圍有村子住所,要麼是有人同他一起來。
總歸不會是一個人。
趙槿試圖拖延時間,問:“你既知本宮是誰,又為何對本宮下手?不怕死嗎?”
也不知這話觸到他哪兒了,竟蓦地發起狂來,眼眶充血,握着棍子的手不停地發抖,他唰的一下擡起手來,指着趙槿道:“我們如今和送命有何區别?!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得!”
‘我們’……
趙槿注意到他的話,這麼說,當真不止他一人。
“你先冷靜一下,若真有委屈不妨說出來,本宮替你做主。”
他臉色幾變,逐漸變得魔怔起來,“沒有用的,誰都救不了我們……沒用的……”
他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話,神色恍惚,眼眸空洞,腳步踉跄,握着棍子的手也放了下去。
趙槿似有所感,擡眼望向旁邊山坡上,一個男人立在那,與她目光交彙,眼底幽深,似有暗河流淌,令人無端感覺平靜。
趙槿不知不覺便放松下來。
見他手執弓箭,箭矢對準的方向……正是男人的心口處。
趙槿心頭一跳,默默對他搖了搖頭。
裴浔蹙眉靜默片刻,雙手漸漸下移。
一切準備就緒,趙槿拉着方梨退後一步,箭矢破空而來,不出所料的射穿了他的小腿,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山坳裡。
連梢頭葉子都被驚的連連抖動,撲簌簌往下落。
鳥雀振翅高飛,山坡後方的将士一驚,連忙順着聲源處往下望去。
趙槿神色不變,漠然的看向他,腿上的鮮血流出,洇濕了褲管。
他渾身都在抽搐,痛到面色扭曲,唇瓣慘白一片。
就這一會兒功夫,将士們已經陸陸續續地趕到,将此來曆不明之人團團圍住,裴浔走到趙槿身側,偏頭看了眼她臉上的傷痕,下意識伸出手去,卻不知想到什麼,又停在半空中,黑沉沉的眸子凝望着她,“怎麼弄的?”
他的嗓音壓的很低,隐隐克制着什麼,似乎生怕吓到她。
趙槿還想擡手碰傷口,卻被一把抓住手腕,裴浔道:“别碰。”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受傷的是他呢。
趙槿勾了下唇,“沒事,不疼。”轉而又看向受傷男人,她從他的眼中讀出不甘、憤懑、悲痛、頹然,仿佛已經認命了,嘴唇不停哆嗦着,對四周圍着他的将士并不在意,這樣的人,會因為什麼,而明知有危險,卻甘願赴死?
趙槿想将裴浔推開,輕輕一動,發現竟推不動。
她擡眸看他,眨眨眼,好笑的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撫。
裴浔抿唇,沉默的往旁邊退了一步,但目光始終不曾偏離她片刻。
“你是附近的村民?”
男人不語。
趙槿揚了揚手,示意衆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