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架一路往城西門去,李淮水便一路向車窗外張望,果然在将到城門時見到一隊行迹可疑的車架。
說是可疑,卻也隻是李淮水看來。
那車隊同樣是兩架車,隻不過拉車的牲口是兩匹身體健壯、皮毛油亮的壯馬,罩在車架上的是藏青提花錦緞,車主人顯然不是羅百善這等平民富商。
車架上并未有任何家族或身份紋飾,周圍卻圍繞着數十個身型健壯、手持武器、身着尋常衣衫的護衛,叫人一眼望去便知守衛森嚴。
廉陽陷落以來,不少官員都将家眷親屬護送出城前去避難,是以這等陣仗的車隊放在平日屬實不算太過點眼。
隻是李淮水心中有疑,便對這一隊車馬格外懷疑。
羅府的車架幾乎是緊跟在這隊馬車後來到城門前,李淮水一眼不錯的觀察着車隊衆人。
隻見領頭的護衛坐在高頭大馬之上,來到城門前便被守城的甲士攔下盤問:
“什麼人!可有出城文書?”
“我家主子是太常卿謝大人,此行乃送幾位官眷返鄉。”
那護衛說着自懷中取出一封印有軍印的文書遞給甲士,看上去規規矩矩,毫無異常,但這一幕看在李淮水眼中卻是漏洞百出。
劉巒攻入廉陽才不足三月,城中常居的文官尚無巨大變動。若無意外,謝大人便是指謝喻昌。
李淮水襲爵雖隻有短短數年,但與謝喻昌這老滑頭倒是打過不少交道。
謝喻昌一介太常卿不在太常寺整理邦國禮樂,怎會持有軍印文書受命出城?
再者,這老東西早些年便察覺連年災禍、時局動蕩,早早的便将家中女眷安置在颍川老家了,哪裡會等到這時。
此事他人不知,但李淮水當初還因此事揶揄過謝喻昌太過膽小如鼠,心中可是門清。
若說謝喻昌首鼠兩端,在劉巒破城後上趕着歸降表忠心這才有今日情景,李淮水倒是信上積分。
思及此,李淮水不待守城甲士将手中的文書看完,當即拔下發間的玉笄,起身撩開車簾狠狠紮在了拉車驢子的屁股上。
隻聽驢子一聲長嘶,拖起車架便甩着腦袋直朝停在前方的錦緞馬車撞去。
前方馬車駕車的侍從見此早盡力躲避,但此時衆人皆在城門前排隊,将街道堵的水洩不通,實在是避無可避。
“閃開!快閃開!”
“碰——”
一陣兵荒馬亂後,李淮水羅百善所在的驢車結結實實将前方的車架裝了個正着。李淮水因早有準備,死死握住車轅不放手,雖是險些疊出車架,但終究沒有受傷。
而那前方的馬車遭到飛來橫禍便沒有這般幸運。
隻見原本徑直向前的馬車因慌忙間避讓驢車橫在了道路中央,卻實在避無可避,最終被攔腰結結實實的撞上。
此時車架破損、車簾挂落,坐在其中的人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李淮水的眼中。
正是由左右侍從侍奉保護、面色蒼白且卧床不起的劉巒。
“保護主上!”
【限時擊殺任務已開啟:一炷香内擊殺頭目“襄南王劉巒”,獎勵功德值+5000】
幾乎是劉巒暴露在衆人視線下的同時,他身邊領頭的親衛大喝一聲。李淮水的腦中也“叮咚”一響,多了一個點燃的線香記着時。
李淮水這方手無寸鐵,面對擊殺任務一時間竟不知從何下手,總不能隻身沖上去掐死劉巒吧?
好在雖然李淮水束手無策,羅百善卻是有備而來。
隻見他在最初見到劉巒的一瞬間滿面驚愕,随後迅速穩住了心神,扭頭對跟随在車架外的一名小厮耳語了幾句。
待見小厮垂首應是後便轉身一溜煙鑽進小巷離去,羅百善這才自袖間取出一支做工精緻小巧的煙花筒,對着天空便連放三響。
護衛劉巒的親衛見此心中警鈴大作,當即下令掩護劉巒撤離城門,卻被羅百善身邊的護衛拼死阻攔。
劉巒的親衛終究是訓練有素,羅百善的護衛不多時便眼見攔不住。李淮水坐在車架中悄悄觀察着戰局,見此不由心中緊張。
誰知還沒等她想出對策,便見原先受羅百善之令鑽進小巷的小厮去而複返,身後還帶着十數名黑紗覆面的刺客。
見到這些此刻時,劉巒的親衛如臨大敵,雙方迅速站在一處,場面混亂不堪。
李淮水坐在停滞的車架中觀察着戰局,一眼掃去,竟在不遠處的地上發現一把掉落在地的袖弩。
她望了望不遠處被是從攙扶着,艱難下車逃離的劉巒,立時心中一橫跳下車去,頂着随時襲來的刀光劍影去撿那把袖弩。
數次躲閃間,李淮水已經分不清是何方勢力劈來的刀劍,隻得在人群中艱難的依靠自身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