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此話一出,她便見吳炳年面色劇變,似是想要繼續争取卻又猶豫掙紮着不知如何開口。
李淮水料定吳甲早與吳炳年通過氣,他二人以為正室之位是吳家女的囊中之物,先下被吳窈娘一攪和,若當真作罷了,吳炳年回去便會被吳甲第一個問責。
是以她知曉吳炳年不會輕易讓此事作罷,她隻是等着看他怎麼開口。
隻見吳炳年幾番猶豫後,咬了咬牙,當場起身一禮:
“吳家追随侯爺時日雖不久,卻是一片忠心 ,願以城南八百畝水田,錦江湖畔十戶織造紡陪嫁,以結良性之好。”
聞言李淮水眯了眯眼,在心中迅速的算了筆賬。
城南上好的水田八百畝對于她來說屬實不夠看,但廉陽城錦江一帶頗為繁華、貿易往來不絕,每年以織造紡産出的繡品絲綢銷售鄰國收益最為巨大。
她原以為錦江近半數的織造紡都在羅百善手中,沒想到吳家竟也有份?
“吳将軍有心了,隻是我的難處與心思卻不在這些上。”言至此,李淮水故意賣了個關子,端起茶盞品了起來。
“侯爺有和煩心之事,我吳炳年同吳家定然全力相助。”
有這句話,李淮水才放下杯盞,眼含深意、似笑非笑的與吳炳年對視:
“月前有密探來報,城東落霞山有一處私礦,年産銅礦竟被私制錢币流入廉陽。我想都是些大膽的刁民山匪所為,正愁無合适的人選前去平定剿滅,不若吳将軍替本侯代勞,也好将落下礦場收回。”
言罷她緊緊盯着吳炳年的雙眼,果然在其中看到一絲驚愕與慌亂。
落霞山礦場哪裡是山匪私占?根本是吳家暗地裡見不得人的産業。若非胡呈譽私下調查傳來秘報,隻怕她至今還被蒙在鼓裡。
如今她這是擺明了要吳家以礦場換她納了吳窈娘,端看吳甲願不願意了。
若不願意,那便不會有帶着吳家血脈的李氏子,吳家後面的算盤皆會落空。吳甲野心勃勃,有這一層妄想在,李淮水不怕他不答應。
是以她倚靠在椅背上施施然看着吳炳年在原地糾結:“吳将軍意下如何?”
“看來吳将軍十分為難呐,陳某願代為效勞,替侯爺解憂。”
陳項義在一旁聽到此處也明白了李淮水的用意,見吳炳年猶豫,當即便開口搶下。
“我何時為難?侯爺既然吩咐,我自當鞍前馬後身先士卒!陳将軍這是說的什麼話!”
李淮水還未開口,陳吳二人竟就此你一言我一語的争執起來。她見吳炳年顯然焦急起來,生怕真被陳項義截胡白白送出礦場,便出言适時打斷。
“好了,我己有言在先,既然吳将軍願意走這一趟,便交與吳将軍吧。”李淮水頓了一頓,不等吳炳年應是,又繼續道“隻是既然已經應了迎娶陳三姑娘,便隻好委屈吳大姑娘了,便納為平妻如何?”
此言一出李淮水果然見吳炳年臉色如吞了蒼蠅般難看,一時間幾欲笑出聲來,艱難強忍笑意這才沒有當場大笑出聲。
陳項義也眼含笑意落進下石:“在此先恭喜吳将軍了哈哈哈哈哈哈!”
待陳吳二人走後,李淮水心情極佳的将蔺如晦召來。與了講了今日吳炳年吃癟的窘樣後,便交代他領兩千禁衛,吳炳年“收複”礦廠時前去落霞山監督交接。
而後又自懷中取出虎頭小印遞上:“叫胡呈譽與你同行,以保你周全。”
蔺如晦聽聞事情始末也不由露出笑意,又見李淮水擔心他的安危,便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接過印鑒:
“好,我曉得了。”
這方蔺如晦剛剛領命而去,李淮水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茶水,便見一笑小厮慌張趕來。
“侯爺!生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侯爺我怎麼生?說清楚。”
“是阿桂!阿桂生了,是個男胎,足有三斤多呢!”
見那小厮滿頭大汗卻難掩喜氣,李淮水一時間愣住。
阿桂生了?阿桂是…哦,她這具身子的流民母親。
李淮水這些日子幾乎将阿桂抛在了腦後,下人隻管照顧卻少來禀報,加之她并不刻意關心,以至于孩子都生下來了她才收到消息。
“可是母子平安?”
“是是!母子平安!”
“前頭帶路!”
都是她今日太忙,竟忘了阿桂。既然現下知曉,自然要去看望。是以她一路步履匆匆,跟在小厮身後往一處偏僻院子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