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氣逐漸轉寒,李淮水也漸漸将那日陳巧芸在書房撞見之事抛在了腦後。
這兩月來,南方謝伯翰大軍一改此前的順利,在赤丘城外受到了襄南軍及城中百姓的奮起抵抗。
接連兩封戰報送到李淮水手中皆是攻城并無進展,一時之間令李淮水心中有些不安。
這日晚間,曉煙在近前侍奉時望着窗外寒風蕭瑟的景象,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提醒李淮水:
“侯爺,曆年廉陽城中初雪之前,侯府都要準備前往昭佛寺祈求瑞雪降世。今年可要按照以往規制辦?若是要的話,看着日子恐不能再耽擱,需現在就準備着了。”
昭佛寺祈雪李淮水十分熟悉。
曆任夏陽侯在位期間,年年初雪前都要前往昭佛寺祈願,求得當年早降瑞雪、來年五谷豐登。
“嗯,你若不提,我險些誤了時間。你協助着芸娘那邊,今年便按照以往規制準備吧。”
“是。”
曉煙領了命,待将李淮水這邊的事務忙完,便領了一個小丫頭往栖梧院尋陳巧芸去。
李淮水将自己泡在政務之中,一晃便是三日已過。
在曉煙這個侯府老人的幫助下,陳巧芸也已将前去祈雪的一應事務安排妥當,拿來主院書房給李淮水過目。
“嗯,難為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安排的這麼妥帖,近日辛苦了。”
李淮水看過祈雪事宜的單排十分滿意,便眸帶笑意伸出左手,示意陳巧芸到她身邊來坐。但陳巧芸見此明顯猶疑了一瞬,這才神色恢複如常,上前輕輕牽住她的手來到一旁坐下。
自從李淮水前去栖梧院吃了個閉門羹後,她們二人便甚少見面,如今日這般挨得這樣近倒是少有。
她隻當陳巧芸還在别扭那日撞見的事,便輕咳一聲:“芸娘…我那日當真不是…”
“妾身明白。”
李淮水這邊話還沒說完便被陳巧芸打斷,她一時間心中幾欲咆哮。
這顯然是沒有明白啊!
看着陳巧芸垂頭不語,李淮水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隻怕此時在陳巧芸的心中,她不碰她、也不寵愛身邊的任何妾室,是因為她好龍陽吧!
見陳巧芸并無再說此事的欲望,李淮水就和她又談了談祈雪那日的事宜,便将陳巧芸送了出去。
陳巧芸臨走時,李淮水甚至動了對她使用“刎頸之交”的念頭。但她本就不希望陳巧芸對她的感情太深,最後若真有不得已分别的那日,不如就讓她誤會着也好,總好過感情太深帶來痛苦。
思及此李淮水終究還是沒有對陳巧芸用“刎頸之交”,隻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輕歎一聲。
… …
待寒冬全然來臨之時,也到了夏陽侯府阖府祈雪的日子。
這日李淮水在下人的服侍下換上一身深色冬衣,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這才親衛在裡三層外三層的守衛下登車往廉陽城南的昭佛寺而去。
一路上早有人為李淮水出行清掃了街道疏散了百姓,此時她途徑之處雖有百姓跪拜,卻也是遠遠的叩了首便好奇地偷眼觀望。
人群最前有稚童不懂事,趁母親沒有注意時擡起頭來好奇的張望:“娘親,好大的馬兒呀!”
“阿囡!伏身!快伏身!”
婦女眼見孩子天真的話語引來了守衛在車駕旁的兵士,立時吓的将孩子摟在懷中按向地面。
那小童被按的生疼,忍不住叫嚷起來:“娘親!阿囡痛!阿囡痛!”
“什麼人!見夏陽侯禦駕為何不拜!”
兵士兇神惡煞的呵斥婦女,但孩子的大哭與兵士的質問卻驚擾了車中的李淮水。
她掀起車窗的卷簾看向外面,見隻是一個小童不懂事,便想守衛在車邊的胡呈譽打了一個手勢。
胡呈譽見此立即心領神會,下馬三兩步上前将那兵士攔住,肅着臉色開口:
“侯爺有命,此行本是為廉陽祈福,怎可驚擾呵責百姓!退下吧!”
言罷,他還将哭泣着趴在地上的孩童扶起,為她擦去身上的灰塵,而後才回到李淮水身邊。
那婦人見此忙不疊的叩首感謝,聲音随着車駕的遠離而飄散在風中。
一行上千兵士環繞護衛,數十奴仆跟随在後,浩浩蕩蕩走來一個時辰後方到達昭佛寺。
李淮水率先踏着侍從的後背下了馬車,便親自來到後方的車駕門口,将裡面的陳巧芸扶了下來。
二人相攜着在衆人的目光中順着昭佛寺延綿的階梯而上,前去大典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