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燕昭的下一步動向後，李淮水并未有大的動作。隻是季子彥竟主動提出前去高堀城，令她好一番猶豫，這才在季子彥的堅持下應允。

但季子彥到底不是武将，隻身一人前去高堀實在危險，李淮水就令暗部中的三人陪同前去。

季子彥化身一位彩綢商人抵達高堀城時，城中還是一副來往商人絡繹不絕的熱鬧模樣。三名暗部成員則易容成他的随從及管事，在城中四處訪尋各式彩綢的價錢與樣式。

抵達高堀城三日，季子彥四人幾乎就将城中東西市兩市逛了個遍。表面看似想看貨品，實則不動聲色的打探着是否有燕昭的消息。

燕昭若是當真親自前來高堀城做先頭的探查，那必定也會掩飾身份。

四人深知這點，便連一絲一毫的可能也不放過，終于在東市尾的一間綢布莊中問到了蛛絲馬迹。

“客官好眼力，這可是當季的上等料子，您瞧這色澤、這花紋樣式，可是隻有我們莊子裡頭才染的出呐！”

季子彥此時手中真握着一截淺藍彩綢，認真的打量着上面的花紋與料子的質地，聽聞夥計的話後贊同的點了點頭：

“确實不錯。”

“那可不！”夥計見此心覺這單生意有戲，越發殷切起來“看上這料子的可不在少數，昨日還有個年輕公子相中，一次定了許多，您若是不趕緊下手，恐怕這料子要供不上貨喽！”

季子彥心中記挂着燕昭的事，聽聞此言立刻敏感的捕捉到“年輕公子”四字，看似不動神色、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有這般搶手？我觀這料子男子用可不太合适，你可别是诓我，當真有年輕公子能看上這料子？”

“哪兒能騙您啊！可不就是如您這般歲數的年輕公子，模樣又周正俊俏，這料子最襯氣色！”

夥計此言一出，季子彥飛快的與身邊的暗部僚屬對視一眼，開口道：“那倒是好，這料子現下有多少貨？”

見生意眼見就要成了，夥計連忙翻找桌上的賬冊，核對了數目：

“庫裡現成料子還有五十匹，您看可夠？”

“隻有五十匹？少了些，可還能調貨？”

“這…這料子今季實在是暢銷，就算是調貨，恐怕最多也就六十匹了。”

季子彥不滿意的皺眉，伸手比了個七，詢問夥計：“我需要七十匹，剩下二十匹能否想想辦法？”

“若是客官願意等，兩月後還能補上一批…”

夥計還未說完，便見季子彥搖頭歎了一聲：“非是我不想等，實在是這一帶近日不太平，幾日後我們備齊了貨便要盡快離開高堀城的。”

正當夥計沒想出怎麼辦，又擔心就這麼白白丢了生意時，季子彥身後的一名身穿褐衣、扮作管事的暗部屬員猶豫着開了口。

“剛剛不是說…有個公子昨日還買了不少？可否與他搭個線，勻我們十匹？”

季子彥原本目的便是驗證買綢的是否是燕昭，此時繞了一圈終于将話題引到了征途，便做一副恍然被點醒的贊同模樣附和。

“正是！我們願意正價買入，或再贈予寫遼東特産也不是不可！”

夥計聞言有些猶豫，畢竟那是已經了結了的生意，再去打擾客人很可能引的對方反感。

他回憶了下昨日賣稠的情形，卻忘了拿年輕男人确切買了多少綢，便向前翻了一頁賬簿查看。

就這麼一瞬的功夫，季子彥視線緊盯着夥計手上的賬本，敏銳的看到了前頁記着的信息。

秦昭…

季子彥看到這兩個字，幾乎在一瞬之間便确定了此人十有八九就是燕昭。

他面上佯作無事，隻見夥計從賬簿中擡起頭，為難的沖幾人笑了笑：

“這位公子…确實買了不少，隻是我也不好透露他的住所。明日貨品調齊，這位公子會來莊上取貨，不若明日客官當面問吧。”

聞言季子彥也沒在強求，隻謝過夥計後問清時間明日再來。

次日清早，季子彥帶着那扮作管事的褐衣暗部僚屬來到了綢莊，果然見到門口停着一架深色麻布罩頂的驢車停在門口。

“掌櫃的，這難道就是那人的車架？”

在外褐衣管事稱呼季子彥為掌櫃的，免得惹人懷疑。此時他看到那粗布驢車，一時間有些懷疑這般簡陋的車駕當真是北涼第一謀士燕昭的？

“他前來高堀定然是低調行事，用這般車駕到也是有可能，先進去看看。”

做好心理準備，季子彥面上神色恢複如常，進了鋪子便尋到昨日的那小厮問起買綢人是否來了。

“來了來了！正在裡頭點貨。”

順着夥計的指引看去，季子彥正好看到不遠處隔斷後轉出一個身影，卻不是燕昭。

來人一身精幹的短衣，身高八尺體格健碩，露出的手掌與小臂上布滿老繭與上班，頭上戴個巾子看上去倒像個做力氣活的苦力。

但季子彥本就心中懷疑，此時見這人雖身形與燕昭完全不同，卻也不能一口咬定與燕昭無關。

萬一也如他這般，身邊的随從是暗衛易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