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臉向身邊的婢女試了個眼色,後者便心靈神會的端着托盤退了下去,向着幾位府醫離開的方向而去。
不過片刻,那婢女便返回,湊在阿雅奇身邊耳語了幾句。
隻見阿雅奇聞言面色一變,思索瞬間後便做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起身由婢女扶着離開了宴席。
甫一脫離衆人的視線,阿雅奇便一掃此前的醉态,雙目清明的吩咐身邊的婢女:
“前面帶路,得快點趕過去!”
阿雅奇身為李淮水的暗部僚屬,這些年來在府中布下了不少的眼線耳目,為的就是李淮水若遇到什麼緊急的情況,她能夠及時得知消息趕去。
自從李淮水返回廉陽後,便假借着阿雅奇的名義請府醫來問過數次診。
雖然她沒有向阿雅奇解釋緣由,但以阿雅奇的聰明自然是對李淮水的身份有所猜測。
但阿雅奇知道,這事既然李淮水主動找上并暗示了她,那她即使猜出背後的秘密,也隻能選擇閉口不言、假裝不知。
否則等待她的結局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而現在,如果婢女帶回的消息無誤,那她若是晚一步趕去,這個秘密恐怕便守不住了。
思及此,阿雅奇一時間急得額角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若不是怕人看見,她甚至都要運用輕功趕路,以求先府醫一步見到李淮水。
待阿雅奇與婢女趕到廂房外時,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守在門外、将廂房小院團團圍住的胡呈譽及一衆親衛。
她與胡呈譽也算是僚屬,見面後便不動聲色的交換了個眼神。
“王上如何?府醫都到了?”
“還不知,但似是不太好。”胡呈譽不知緣由,隻當阿雅奇是關心李淮水,便簡單解釋“府醫前腳才剛剛進去。”
聽聞這話,阿雅奇霎時眼瞳微縮。甚至來不及與胡呈譽解釋,便邁步上前跨進了廂房之中。
“诶!阿雅奇!”
胡呈譽連阿雅奇的衣角都沒碰到,便被她身後的婢女攔下。
隻見那婢女恭恭敬敬的對着胡呈譽一禮,卻執意擋住去路:
“胡大人莫急,我家夫人隻是進去看看王上罷了。”
思及房内還有府醫與蔺如晦,胡呈譽頓了一瞬便也沒再阻攔,終是擰眉返回守在門外。
阿雅奇這方進入廂房,第一眼見到的便是侯在外間的兩名府醫。
往裡走幾步,就見到坐在裡間、滿面擔憂的蔺如晦,以及跪在軟墊之上,正為李淮水把脈的一名老府醫。
盯着府醫按在李淮水手腕上的診脈的手,阿雅奇隻覺腦中一炸。她向跟進來的婢女使了個眼色,随即便瞬間換了副傷心欲絕的表情,哭着奔向李淮水床邊。
“王上!嗚嗚…您這是怎麼了!王上!”
阿雅奇哭的肝腸寸斷,仿若一個新喪丈夫的小媳婦,趴在李淮水床邊抱着她的胳膊,順便還将正在把脈的府醫擠開了去。
她身後的婢女收到指示,立刻也滿面哀戚的跟上前來跪伏在地,将李淮水床前的位置堵的嚴嚴實實,硬是不給府醫留任何空隙。
蔺如晦原本正心焦的等着府醫診脈道出李淮水的情況,誰知突然叫阿雅奇搗了大亂,便沉着面色厲聲道:
“夫人此時還是節哀,先讓府醫為王上診治才是!”
阿雅奇聞言這才扭頭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似的趕緊吩咐身邊的婢女:
“對對!筱幽,快提王上診脈!”
那跟在阿雅奇身後、喚做筱幽的婢女聞言立刻收起哀色,端正的跪在軟墊上認真提李淮水把起脈來。
蔺如晦見此眉頭擰得更緊,隻覺阿雅奇是在胡鬧。
他正要開口阻止,卻被似有所感的阿雅奇打斷:
“筱幽正在診脈,蔺大人還是不要喧嘩的好,免得打攪。”
這話簡直惡人先告狀,分明是她先喧嘩打攪府醫,此時卻拿這話堵蔺如晦。一時之間令蔺如晦噎了一噎,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就在蔺如晦還是準備開口阻止阿雅奇與筱幽亂來時,卻見筱幽已經收回了診脈的手,起身面色嚴肅的向蔺如晦與阿雅奇行了一禮。
“蔺大人、夫人,王上這是被人用了些烈性的藥物。”
蔺如晦聞言将視線投向府醫,就見府醫也出聲附和:“正是,單單觀王上的症狀,便可知是被下了那等藥物。”
筱幽沒什麼表情波動,繼續道:“且王上本就身子有些虧虛,如今又用了這等藥物,更是異常傷身。隻怕原本好不容易養得好些的身子,又變得陽虧陰虛了。”
此話一出,蔺如晦依舊是将視線投向府醫求證。
而府醫此時卻讷讷不敢出聲,糾結斟酌半晌,這才在阿雅奇幾乎要吃人的目光下期期艾艾的開了口:
“額…是…是有些陽虧陰虛,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