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水塞下幾個糕餅緩解了腹中的空虛,這才慢悠悠的回話。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當日姑娘果敢異常,在下自愧不如,莫非是昔年習過武?”
聽了這話,李淮水往嘴中送的糕餅停了一瞬,随後便作一副自然而然的樣子點了點頭敷衍道:
“一些三腳貓的功夫罷了,年幼時跟随鎮上镖師學的。”
“原來如此,難怪姑娘身手這般…敏捷。”
雖然薛儀安表面上沒有質疑,但李淮水心知他定然還是心中有懷疑的。
畢竟她此前展現出了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與先見之明,卻又有一副羸弱嬌氣的身體。
就好像一個稚嫩的孩童,卻擁有深厚的内力武功,怎麼看都覺得十分奇怪、十分割裂。
見薛儀安沒有追問,李淮水就算知道他心有疑惑也不打算繼續解釋,隻專心吃着手中的糕餅。
“姑娘不僅蕙質蘭心,還有這等身手,難怪得公主信任。隻是一時尋不見姑娘的消息,公主便派了三批人馬搜尋。”
薛儀安話到此處頓了頓,看李淮水将手中的糕餅吃完。
李淮水聽到現在,也隐約感受到了薛儀安語中的探究。
不就是奇怪她為什麼這麼受玉姝信任,又是如何叫玉姝對她言聽計從的嗎?就不能直接點問?
李淮水十分不喜歡薛儀安這種,說什麼都要鋪墊一番,而後再隐晦表達的話術。但看在剛剛吃下肚的糕餅的面子上,沒有直接打斷他,隻是淡了臉色,直截了當的道:
“郎君想說什麼,直說便是,我一個小小宮婢,何須郎君委婉維護?”
薛儀安西先是為她的直接一愣,随後一改此前那如面具般的臉孔,竟是展顔笑出了聲:“哈哈哈,姑娘真性情,在下也應直言以待。”
他收起了那副虛假的溫和面孔,雙眼炯炯的緊盯着李淮水問到:“何以玉姝公主對姑娘言聽計從?姑娘你隻是個…罪奴出生的尋常宮婢吧?”
褪去僞裝的薛儀安,不僅是言語瞬間變的犀利,甚至連眼神都讓李淮水覺得自己是一頭被猛獸盯上的羔羊。
但對上這幅樣子的薛儀安,李淮水的心中反而莫名騰起一絲興趣。
她饒有興緻的打量薛儀安,随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譏笑:“正是,罪奴出生,我原是披香殿最低等的粗使宮婢。”
“隻是不知我這樣一個罪奴,哪裡能引得薛郎君的注意?至于公主的信任…天家恩寵莫測,誰又能知道為什麼呢?倒是郎君這般在意,莫非也想借此平步青雲?”
薛儀安心知李淮水沒說實話,卻不急着以言語逼迫,反而道:“投身這宮廷之中,誰人不是抱着滿腔抱負?在下有此意,不過是尋常人心罷了。現在看來,姑娘所圖,與在下一般呐。”
“嗯,這般算來,我與郎君竟也能算作同道中人?”
二人看似聊的火熱,車轱辘話說了一堆,實話卻沒有幾句。
此時兩人人設幾乎算是掉了滿地,索性在對方面前也就不裝了。
李淮水一改此前在玉姝面前的恭敬和順,任由薛儀安看到她具有攻擊性的一面。
薛儀安則是褪下了謙謙君子的皮囊,将犀利的言語與強硬的态度毫不掩飾。
有了糕餅補充能量,李淮水有了力氣跟緊薛儀安離開山谷。
隻是這處山谷面積不小,二人走了半日,這才隐隐抵達邊界。
“汩汩汩——”
耳邊傳來潺潺的水聲,立時便讓李淮水來了精神。
她想起此前攔截安南王時遇到的那條河流,心中猜測會不會是同一處。
“前面大約便要出山谷了,部将會在谷外的村落彙合,你可還堅持得住?”
雖然十分虛弱,但李淮水還沒到需要人協助的地步,是以她搖了搖頭。
薛儀安見此隻看了看她額間的汗水與蒼白的面色,并沒強求,隻轉身繼續在前帶路。
又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李淮水果然在不遠處見到了一條不深的溪水。
而溪水的那邊,則是一望無垠、空曠的田地。
李淮水長呼一口氣,與薛儀安靠近溪水,便見到一個身穿粗麻衣衫的小少年正蹲在溪邊浣衣。
而他身邊則站着一個正沖少年大呼小叫的中年男子。
“要你何用!不過做點活計而已,笨手笨腳!難道留你是閑着吃幹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