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跟随在後的元崇也已趕來,他見蕭良滿面疑惑,便問出了李淮水心中想問的問題。
似乎是沒想到李淮水不僅不收禮,甚至元崇還在蕭良面前直接質問,副官此時已經滿頭大汗。
“這…殿下…大人!下官隻是依照您的吩咐,妥善招待殿下而已…”
“你便是這般招待的?”
李淮水眼見着蕭良面色沉沉,那眸中對副官的怒意不似作假,這才确定今日行賄一事當真不是他指使,于是便放緩了語氣,指着副官道:
“将寶匣交給我的侍從,待本宮回宮自會請陛下處置此寶。你便下去吧。”
待将副官驅趕離開,李淮水這才與蕭良談起泾河決堤的正事。
“如今又一處河口決堤,蕭大人是否派了人手前去修建?本宮手下工部百人,可供大人驅使。”
“多謝殿下好意,下官便不推辭了。明日一早,下官便會親自帶官吏工匠兩百人,前去撫縣修堤。”
“既然如此,本宮今晚也收拾行裝,明日與你同去。”
此話一出,蕭良立即反對:“這不可!”
“有何不可?”
“撫縣地勢複雜,加之如今洪水泛濫,此次前去修堤還不知會遇上什麼危險,殿下怎能親臨險境?”
“蕭大人為了撫縣百姓都能冒險,本宮身為大齊儲君,自然也應該做得。”
李淮水雙手揣在袖中,絲毫不把蕭良的阻止放在心上,隻簡單跟他約好了明日動身的時間與路線,便徑直回了她在治所暫住的院子。
次日一早,李淮水為防蕭良丢下她不告而别,于是起了個大早先一步動身來到蕭良宅門外。
李淮水所有行動,元崇自然也不會毫無作為,是以便打着“助陣”的旗号,與她一同大清早騎馬堵在了蕭府門外。
待蕭良這方一出宅門,便與李淮水元崇二人撞了個正面。
“蕭大人,這便動身吧。”
與蕭良道過早,李淮水也不去在意他那沉沉的面色,直接将他欲說出口的勸說堵在了嗓子眼裡。
李淮水此次與蕭良同路前往撫縣,除了帶了百名工匠還有一隊護衛随行。
如此一來,原本精簡力求速達撫縣的隊伍變得臃腫,腳程也慢了下來。雖然蕭良并未開口,但李淮水也意識到了她顯然拖慢了蕭良的行程。
是以出發第二日,李淮水仔細思考後,便選擇先将随行護衛裁撤,留下那百名工匠披星戴月連日或騎馬或乘車趕往撫縣。
如此一番日夜兼程,終于是在第四日趕到了撫縣,與蕭良的原計劃抵達的日子隻晚了半日。
但也就是這半日,撫縣之内因洪災淹沒的良田範圍越發廣泛。因洪災而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的百姓也都聚集在縣衙搭建的茅棚之中。
李淮水前來撫縣的消息并未聲張,蕭良也十分識趣的隻向縣令稱她是朝廷派來的安撫使,其餘的隻字不提。
抵達撫縣第一日,李淮水便與蕭良前往泾河決堤之處實地查探。
撫縣地勢由北向南越發低矮,她立在泾河北面的矮丘上,身披蓑衣頂着細細密密的雨滴,清晰的看到了被沖毀的堤壩以及浸沒在河水中的良田。
“若是修堤,撫縣中能出多少壯丁?”
“撫縣全縣上下最多也隻能征發兩千壯丁。”
蕭良問完短暫的沉默片刻:“三日之内,盡快将人手調度來,不可再拖延了,還是盡早修起堤為好。”
幾人一緻贊同這話,便沒有多言。
三日後,撫縣的人手幾乎與從溧陽郡運來的石材木材同時抵達。李淮水也與蕭亮二人一同前去了泾河邊監工巡視。
撫縣連日落雨不斷,元崇原本想勸李淮水留在縣衙之中等待,但她心意堅決,一定要跟随蕭良同去,最終元崇也隻得作罷。
但他許是擔憂自己一人留在縣衙龜縮,到時有什麼功勞一點也撈不着,便也硬着頭皮身披所以來到了泾水邊。
決堤處位于一處丘陵,本就道路崎岖,加上又有漫山洪水,更是令修堤進程十分緩慢。
李淮水如今索性直接換上了草鞋,半截小腿都泡在了水中。
她看着水中漂浮的雜物和山丘上損毀破舊的民屋,擰眉問身邊的蕭良:
“山腳和山中的百姓都安全撤到縣中了嗎?”
而蕭良不言語,隻沉重的搖了搖頭。
李淮水正待還要說什麼,卻眼見不遠處的山坡之上,正有一對母女向這邊高呼。
“她們…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