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看着這張笑意盈盈偏又皎好的面孔,心底忽然像被什麼給紮了一下,不疼不癢,卻存在感極強。
但他說不清,也不知為何。
江渺打量他變化莫測的臉色,眼中帶笑。
身為女主,她長的唇紅齒白,眉眼如畫,面容清冷而不寡淡,妩媚而不妖氣,眼波潋滟清明,像一汪毫無雜質的清泉。
現下這雙黑墨般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瞧着面前的人,看不出半點兒異樣的情緒。
做人三要素,裝傻,裝笨,裝蠢。
若按原著,女主定不會同意一個和自己丈夫不清不楚的女子住他們的新房,但江渺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畢竟這兩個人的感情越好對她的任務越有利。
一拳打在棉花上,他面色不虞,半晌,隻擰眉留下句“算你識相!”便進了屋。
見此,江渺松了口氣,正準備溜之大吉。
誰料他又折身回來。
“等等!”
江渺: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極不情願的轉回身子,放緩語氣問“侯爺還有何吩咐?”
溫行舟噎住。
他自己也不知為何要喊這一聲,隻是出于本能的做了。
可瞥見底下看似順和卻略帶不耐的人,臉色忍不住又陰沉下來,一口氣堵在心頭不上不下,就這麼僵持着和她對視。
直到屋裡傳出一道虛弱柔媚的女聲。
“阿舟?”
這聲阿舟親昵暧昧,瞬間勾起衆人心底的八卦之魂。
隻見虛掩的半扇門後緩緩走出位身着白裙的嬌美女子,這女子病容楚楚,昳麗的眉眼卻暗含秋波,面貌清冷若水,宛如谪仙。
見到溫行舟,謝婉迎嘴角勾起抹淺笑,扯地臉色忽白,看向他時眼神不經意間掃過江渺。
“莫要為難别人,我住哪兒都沒什麼不同”她虛弱的靠在溫行舟臂彎下,聲音隐隐哽咽“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惟願你多陪陪我”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臉色各有各的精彩。
丈夫公然和别的女子調情,妻子卻成了兩人口中的“别人”,也不知這新過門的侯府夫人會作何感想。
溫行舟沉吟片刻,沒有答應也沒有反駁,隻淡淡說了句“進去吧,你身子虛弱,禁不起這倒春寒”
謝婉迎恍若未聞,像是才看見江渺,惶恐的從溫行舟懷裡退開。
“想必這位便是阿舟的夫人吧,前日你們新婚,可憐婉迎身體有礙,不能前來祝賀,還望妹妹莫要怪罪”
祝賀?
新婚之日派人叫走新郎,惹得新娘被全京城恥笑,轉頭又一臉無辜的給女主上眼藥,她不至于聽不出這話裡話外的諷刺。
包故意的。
隻可惜她并非那個對溫行舟情根深種的江渺。
見謝婉迎如此兢兢業業的塑造角色,江渺忽然對自己任務的成功率感到信心百倍。
女配如此給力,自己怎甘落後。
她臉上堆起笑容,眼神單純又清澈“姐姐千萬别說這樣的話,妹妹我怎會怪罪姐姐呢,姐姐是侯爺的救命恩人,自古言滴水之恩當湧泉報之,我隻怪自己愚鈍,對姐姐招待不周。”
溫行舟:“??”
雀穗:“? ?”
聞言,謝婉迎神色微變,斂起笑容“妹妹能這樣想,我實在高興”又窩在溫行舟懷裡咳了咳,旁若無人的說“阿舟,我有些乏了,你哄我睡覺可好?”
挑釁意味昭然若揭。
江渺卻心中一喜,順坡下驢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妹妹還有事,先行告辭。”
說完,不等二人反應,領着雀穗頭也不回的離開朱翠閣。
回去的路上,雀穗忍了又忍,心裡的疑惑幾乎溢滿出來,最終鼓起勇氣問她 “夫人,您為何要任由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爬到你頭上?你和侯爺是陛下賜婚,又是青梅竹馬,侯爺他年輕氣盛被外面的狐媚子蠱惑,您隻需多勸勸他便好了”
雀穗是江渺的陪嫁丫鬟,從小和女主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也是整本書為數不多真正對女主好為女主着想過的人,隻可惜性子太莽撞,才出場幾十章就被謝婉迎一個平A給送下線領盒飯去了。
江渺頗為無奈。
小說人物的各種結局隻有她知道,雖然男女主不顧别人死活的he了,但九成以上的配角都嘎的非常悲壯。
原著中男女主乃當今聖上賜婚,背後還有氏族利益牽扯,說好聽點兒算包辦婚姻說難聽點兒就是強買強賣。
結合這樣的前提條件來看就會發現系統分配的“和離”任務看似簡單實則難如登天。
而她現在能做的隻有避免男主對自己産生好感,從而避免自己陷入三角戀的漩渦中心,把院子讓出去,既撮合了溫行舟和謝婉迎,又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舉兩得有沒有。
但這話沒法說給雀穗聽,她隻問“雀穗,你希望我是平平淡淡的活着還是轟轟烈烈的死掉?”
突然轉換到這麼沉重的話題,雀穗愣了愣,估計又想到什麼不好的地方去了,滿臉愁雲,抓着她的衣袖不解道“夫人突然問這個做什麼?奴婢自然是希望您平平安安的活着,長命百歲才好啊”
江渺向她投去贊賞的目光“既如此,你以後不可去招惹那兩人,尤其是裡面那位叫謝婉迎的女子,聽到沒?”
雀穗覺得她是怕了,可甯北侯夫婦乃為國捐軀的忠烈,雖說因此沒落,但和鎮遠侯溫行舟怎麼也算門當戶對,何必懼怕這兩人?
雀穗還欲再說,江渺忽然颔首打斷,目光越過她移向後面的天空。
“那兒是什麼地方?”
随風飄來的花瓣落在手心,留下一絲溫涼的觸感。
人間四月芳菲盡染,侯府沉悶的青灰瓦群簇擁着一棵宛如火焰燃燒般盛放的櫻花樹,從拱頂飛檐下溢出大片绯紅,刺地人眼眶發澀。
“似乎是二公子的院子”雀穗随口道。
“二公子……哪個二公子?”
她怎麼不記得書裡有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