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腎上腺素達到了頂峰,她的腦子竟出乎意料的清明,非凡沒感覺累,反而有種三千米考試把别人遠遠甩在後面,并且即将沖刺終點的興奮感。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轟隆”
眼前驟然一亮,因為她突然闖入帶來的異樣溫度,石室牆壁上的燭燈受到影響,全部被點燃。
原本已經适應黑暗的瞳孔皺縮,強烈的光線刺的眼球生疼。
她下意識捂住眼睛。
偏偏腿還出于本能的往前狂奔,等她看到正前面那口敞開的黑色棺材時,已經來不及刹車了。
膝蓋幾乎自殺般撞上堅硬的木闆,上半身因慣性往前撲倒,眼前場景旋轉變幻,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整個栽進了棺材裡面。
想象中膈人的疼痛并沒有出現,反而是落進了一個說的上溫暖的環抱,不等她再動,一隻蒼白的手從背後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棺材蓋子合上。
後背柔軟的起伏讓她瞬間汗毛倒豎。
她平生沒什麼特别的愛好,就喜歡看點兒盜墓小說,但讓她自己來接觸什麼死屍,鬼怪,她也是萬萬不敢的。
可眼下這副場景,讓她剛才因為狂奔出現的熱汗一瞬講冷到谷底。
江渺打了個寒噤,出于本能想要尖叫。
黑暗中,一隻散發着淡淡藥香的手從旁邊覆上來,快速捂住了她的嘴。
那隻手很大,骨幹清晰,幾乎能蓋住她整張臉。
溫熱的氣流飄過耳畔,背後之人用氣音輾轉吐出一個低而冷的音節。
“噓”
江渺一愣。
盡管隻有兩面之緣,她依舊認出了聲音的主人——除了那個裝犢子的溫昱還能有誰。
狹小的封閉空間内,兩具溫熱的身體疊在一起,溫昱從後面擁住她,兩根手指安撫的拍了拍她臉頰,然後松開放在了她的肩頭。
從來沒有和别人這樣親密的接觸過,江渺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熱,十分不自在的動了動。
*
兩名黑衣殺手停下腳步,站在門口打量了一圈石室内部,随後取出匕首護在胸前,緩緩踏入密室。
幾仗寬的密室呈扇形,四周牆壁放滿了古舊的青銅燈燭,剛才一瞬間突然亮起來,将密室内部每寸空間都照的清晰無比。
明亮的光線縱橫交錯,齊落在正中央那口黑棺表面,透出一絲荒誕詭異。
剛才他們親眼看到那女子跑進來,可此時的密室卻無一人。
幾乎同時,二人将目光落在了棺材上。
他們互相打了個手勢,悄無聲息往那邊靠近。
與此同時,棺材裡的兩人已經完成位置轉換,江渺攥緊拳頭,平緩呼吸,一動不動的躺在左側。
右側的溫昱撐起半個身子,一隻手抵在頭頂棺蓋的内沿,一隻手從靴筒機關中取出短匕握在手心蓄勢待發。
兩個黑衣人站于棺前,試探着把手放上去,就在準備推翻蓋子的一瞬間。
“嘭——”
黑色木蓋被迎面掀開。
兩人俱是一驚,目呲欲裂,慌忙中用手臂擋在面前,卻被棺蓋猛擊退後。
溫昱從内部竄起,撐着棺沿輕巧躍出,手中匕首破開滿室光影,直擊兩步開外的黑衣人。
“噗嗤”刀刃劃開皮肉發出尖銳的刺音。
躺在棺材裡的江渺感覺面頰沾上了一滴溫熱的液體。
她眨了眨眼睫,沉默的閉上了眼。
外面刀劍交融的當啷聲層出不窮,伴随粗沉壓抑的急促呼吸,不斷牽扯着她的心緒。
頭頂一節燭火正因斷斷續續的罡風不停晃動。
鬼使神差的,江渺忽然扒着棺材坐起身。
“噗嗤——”
鋒利的刀刃劃過黑衣人脖頸,後面似鬼魅般的少年倏忽撒手,屍體便直挺挺跌落在地上,轉眼就沒了生息。
越過斑駁搖曳的光粼,江渺恰好望見血雨飛濺的畫面,豔糜的液體像溪流敲擊石巒,落得滿地赤紅。
她擡眸,迎上對面滿含笑意的眼眸,隻覺頭暈目眩,像被大水攫沒,怎麼也呼吸不過來。
溫昱甩掉手上沾染的血珠。
身後望不穿的黑暗盡數彙成他詭谲張揚的底色,燈火半寐間,少年覆落的睫羽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興奮。
他極力壓抑内心深處躁動的欲望,無聲将拿着匕首的那隻手藏到身後,微揚下颌,語調又輕又冷“不是說了要藏好嗎,為什麼偷看?”
江渺坐在棺材裡,呆若木雞。
見她一直不說話,溫昱好奇的歪了歪頭。
“怎麼,吓到你了?”
語氣輕挑,帶了絲玩味。
他低頭看向滿地狼籍,兩具屍體皆一刀斃命,喉口湧出大片鮮血,面目猙獰扭曲,似在訴說死前不甘。
倒又幾分可怖。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輕笑一聲,踏着遍地紅痕走到面前,略帶取樂的拆穿“既是沖着密函來的,這副畫面你早該想到啊”
“什……什麼?”江渺大腦徹底宕機了。
他怎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