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驚訝“中毒?”
怎麼還中毒了?
想了想,她堅持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有沒有作用,況且,你這一身傷難道也不管啦?”光看着都揪心。
鐵鏽味填滿了口腔。
“小傷,躺一會兒就好了。”雖然這毒暫時解不開,卻也不會威脅性命,隻不過有些麻煩。
江渺心底好笑,死了三天,恐怕全身上下隻有嘴是硬的。
“你早料到他今天會來找你?”
玉如珩沉默半晌,斷斷續續說“猜到了,但不知道會是今天”也沒想到溫行舟會提前找人下毒。
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陰辣。
江渺默了默,忽然想起什麼,說“你記得之前我跟你說溫行舟從江南帶回來個女子,為了救那女子的命,他還要剜我血這件事兒嗎?”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玉如珩虛弱的點點頭,他自然記得,後來那血還是自己替她弄來的,想來是蒙混過關了。
全身上下除了疼痛就隻剩虛弱,如今連說話都有幾分勉強,強撐的意識導緻此刻語氣聽起來竟極盡溫柔“怎麼了?”
江渺緩緩道“她現在是欽天監的少監”
聞言,他有一瞬間驚訝,但很快明白過來。
他知道欽天監已經歸順了邕王,卻不知道江南沐風閣閣主居然是溫行舟的情人。
這倒挺讓人意外的。
兩具伶仃的身形重疊,門外的光輕落在玉如珩的臉上,将原本毫無血色的臉渡的更加蒼白,像一張沒有生命的白紙。
他呼吸弱了些,忽然道“我好累,讓我睡會兒可以嗎?”
江渺背靠着桌子,點了點頭。
說完,他就好像真的睡着了,平穩的呼吸聲漸漸響起。
國師府的大殿偶爾傳來微弱的說話聲,門外走廊時不時有人經過,因為太安靜,周圍聲音被不斷放大。
江渺聽着這些不同的聲音,忽然感到無聊。
低頭看了看躺在懷裡的人,少年一身雪白勾金道袍,材質名貴,上面精緻的花紋反射光亮,不仔細看,像一片潺潺流動的湖水。
目光漸漸落到他的臉上。
玉如珩長得實在好看,像一尊精心雕刻的白玉佛像,雪白的皮膚沒有一點兒瑕疵,即便閉着眼,眉眼的弧度也勾勒地恰到好處。
似乎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兒,他的眉頭忽然擰作一團,睫毛宛如蝴蝶翅膀似的不停顫抖,幾乎振翅欲飛。
明亮的白光穿透睫羽,宛如冬日的雪。
臉頰上有許多血污,已經凝固了,糊在白玉般的臉龐上,紅白兩色相交輝映,好不觸目。
低頭看到這一幕,江渺以為碰到了他身上的傷口,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過了會兒,她從懷中悄悄掏出一張帕子,趁他睡着,輕輕的給他擦了擦臉,怕把人弄醒,她一直不敢太用力,就這麼一點一點,仔仔細細的擦了很久。
好不容易把這張臉捯饬幹淨,露出原本無暇的臉龐,叫人賞心悅目。
她感到很有成就感,發覺帕子已經髒了,便疊起來放回袖袋中,轉過臉,發現玉如珩唇角再度溢出血色,将那蒼白的唇染的格外殷紅。
江渺吓了一跳,以為他要在夢中吐血而亡了,忙拍了拍他的臉,急喊道“玉如珩,醒醒!”
被弄得有幾分煩躁,懷裡的人沒醒,隻不安分的動了動,把臉埋進她的臂彎裡面,試圖汲取她身體的溫度。
江渺一僵,頓時無所适從。
玉如珩睡得不省人事,她隻好輕手輕腳的将他往懷裡攏了攏,給他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等人徹底沒了動靜,方才慢慢的,用手指去擦他唇角的血色。
指尖觸碰到少年柔軟的唇肉,江渺輕輕一抹,一隻纖細卻有力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動作。
冰涼的溫度冷地心頭一顫。
江渺愣住,玉如珩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烏黑的瞳孔清明,不見一絲困頓。
二人對視半晌,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尴尬,他緩緩松開手,不自在的别過臉。
愣了愣,江渺問“怎麼了?”
他撐着地面坐起身,低頭不語,默默把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用衣袖輕輕替她揩幹淨指尖的血漬,神情無比認真。
江渺忍不住盯着他的側臉看,逆光下,睫毛顯得又濃又長,像兩排小刷子。
兩人都沒說話,玉如珩側對着她,嘴角微微下撇,表情帶了絲泫然欲泣,好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良久,才從嘴裡擠出一個字。
“髒。”
啊?
她有點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