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珩微微一愣，無奈搖了搖頭。

真像個小孩。

花朝佳節，熱鬧非凡。

此刻已然臨近傍晚，夕陽大片大片的渲染着天空，街道兩旁彩旗飄揚，燈籠高挂，昏黃溫暖的光芒映照着來往行人喜悅期待的面龐。

周圍熙熙攘攘，男女老少皆身着盛裝。女子雲鬓高挽，羅裙飄飄，男子長袍翩翩，談笑風生。

找到機會出門的孩童們手裡提着各色花燈，五彩糖人，在人群中穿梭嬉笑。

許多外邦商販也在路邊支開了攤位，新奇好玩兒的玩意琳琅滿目、古玩器物和特色小吃看的人眼花缭亂。

江渺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什麼奇幻空間，所有的東西都對她有些緻命的吸引力。

玉如珩輕車駕熟的帶着她進了家服裝鋪子。

“勞駕，給她找一件兒漂亮的新衣服。”

掌櫃的一看他打扮就知道是個有錢的主顧，聞言，滿臉堆笑的招呼幾個小厮取來無數漂亮衣服，差人把江渺請到裡間試穿。

這些衣服繁冗精美，連穿戴的步驟也格外繁瑣，本想自己精心挑選一番的她，如今隻能被兩個小丫頭牽着鼻子走，隻見她們拿出無數美輪美奂的配飾，一股腦往她身上堆。

簡直比雀穗還誇張。

江渺幾乎絕望的想，如果此時上稱，自己起碼重了不下十斤。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小丫鬟終于收拾完畢，搬來銅鏡讓她驗收。

不得不說，效果非常好。

江渺出來的刹那，店裡的顧客都頻頻側目，女主長得本就如出水芙蓉，清新脫俗，打扮過後就更讓人挪不開眼了。

她也屬于沾了這張臉的光，體驗了一把萬衆矚目的感覺了。

沒白活。

玉如珩等了許久，此時正獨自坐在角落喝茶，聞聲扭頭看向這邊，見到她，眼中有一瞬驚豔，随後眉梢眼角露出溫柔笑意。

他起身道“果然，還是做女子的時候好看。”

聞言，江渺反問“我做男子的時候不好看嗎？”

明明連眼光頗高的嘉平公主都誇過她好看。

玉如珩大方結了賬，帶着她往外走，邊走邊打趣道“男裝也很好看，隻不過你一個女扮男裝的比我們這些男子還好看，那可讓我們怎麼活？”

江渺被他這話逗笑了。

二人一起往外走，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但整個街道卻恍如白晝，火樹銀花不夜天。

許多江渺見都沒見過的漂亮花燈挂在高處，和現代的燈不一樣，裡面的光源完全依賴蠟燭燃燒釋放的光芒，表面各種各樣的花紋顔色從内部被穿透，呈現出绮麗夢幻的色彩，從外面看叫人眼花缭亂，彩光照的兩旁建築更加繁盛壯闊。

見她對花燈很感興趣，玉如珩幹脆買了兩個可愛的兔子燈送給她。

江渺簡直愛不釋手，恨不得抱着親兩口。

玉如珩不由納悶，倘若像他一樣，上半輩子一直被關在宅院裡沒出來過，見到這些東西感到新奇倒很正常，江渺一個世家貴女，從小在宮裡長大，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怎麼還會對這些東西如此感興趣？

不過一個兔子花燈罷了，竟好像得到什麼絕世寶物般高興。

心底微微不解，他面上不動聲色問“你好像很喜歡這個？怎麼，以前沒來過燈會？”

被喜悅沖昏頭腦，江渺也沒留什麼心眼子，想都沒想就脫口道“我第一次來，沒想到燈會居然可以這麼壯觀。”

說完意識到不對，連忙解釋“嗯……姑母不怎麼讓我出宮，逛燈會這是第一次。”

玉如珩表情如常，點點頭，表示理解。

二人邊走邊聊天，很快走到了朱雀街盡頭的圓木寺。

廣場中央搭建着一座高台，兩頭舞獅身着絢麗的服飾，在梅花樁上靈活跳躍，惹地周遭喝彩滿堂。

很快，那舞獅退場，一上身赤裸的男子拎着燒紅的鐵鍋走上高台，前排觀衆默契的往後退，人群中的兩人也跟随人流後退。

“他要做什麼？”江渺看不懂，忍不住扭頭問身後的人，頭頂發簪極快地劃過他的臉，唇下泛出一條明顯的紅痕。

“嘶——”玉如珩嘴邊的傷還沒好，連嘴角也有些腫，被江渺劃了一下後，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有所感應的江渺連忙捂住傷人的發簪，墊腳想看看他的傷口“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是不是弄疼你了？”

玉如珩捂着唇，心裡覺得怪怪的，偏頭想躲，“沒關系”三個字剛到嘴邊就被迫咽了回去。

前面不知誰撞了下，本來就找不到支撐點的江渺一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猛地陷進面前人懷中。

額頭一點溫涼濕潤的觸覺擦過。

江渺“……”啊哦……

她抱着玉如珩瘦削的腰身，吸着鼻尖那股萦繞不散的清甜香味，久久不敢動彈。

高台之上，也不知輪到什麼了節目，樂師們開始吹拉彈唱，絲竹之聲袅袅升起，回蕩在耳邊。

然而江渺隻覺得所有聲音都在離自己遠去，紛紛擾擾變成了波瀾無驚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