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聰明人,一定知道這不是賠本的買賣”
謝婉迎冷笑,心想這當然不是什麼賠本的買賣,畢竟她無時無刻不盼望着江渺能夠消失,不再橫與她和阿舟之間。
無時無刻不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夠同阿舟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想歸想,她不信江渺會那麼好心。
說不準正打着主意算計自己呢,留個心眼終歸不會錯。
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謝婉迎指尖拭過眼尾,望着對面可憐道“妹妹,你同我說這些話做什麼?我本就是一個凄苦人兒,幸得侯爺收留照顧才能苟活直今,倘若讓我夥同别人去算計阿舟,被人知道了,豈不叫人罵我狼心狗肺?我又以何顔面來面對阿舟?”
這分明是置她于不義,倘若最後被揭發,别人倒無所謂,可阿舟會怎麼想?
“妹妹,鎮遠侯府在京都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侯爵之家,阿舟少年得志,仕途順當,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呢?”說到此處,她忽然想起什麼,掩唇輕笑了笑,似是而非道“哦對,我倒忘了,縣主心悅之人可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臨最尊貴無比的太子啊,那樣的皇天貴胄,豈非尋常世家可拟。”
她上下打量江渺,直白的目光像在審視不夠格的商品,讓人極不舒服。
江渺挺腰坐端正,假裝看不懂。
一拳打在棉花上,謝婉迎并未就此松口,仍拐着彎兒的敲打諷刺道“妹妹倒十分癡情,不過你已然同侯爺成親了,又何苦去肖想那天上明月呢?”豈非吃着碗裡看着鍋裡?
她眉眼漫出嘲弄之色。
哪怕真的和離,難不成太子妃之位還能輪得到她這個離決過的女子不成?
當真癡心妄想,癡人說夢。
江渺心裡哭笑不得,這話說的十分直白,但凡自尊心強點兒的恐怕已經無地自容了,但她并未如謝婉迎預料般生氣,反而淺笑着反擊“多謝姐姐關心了,不過你說我癡情,可你與我又有什麼分别呢?姐姐明知溫行舟已有妻妾,卻仍然不撞南牆不願回頭,既是同道中人,我還以為你會明白我呢。”
她言語失望,目光卻緊緊注視着謝婉迎,很快在她臉上捕捉到了一絲惱羞成怒。
褥被下的指甲掐進掌心。謝婉迎極力維持表情,可那雙琥珀眼中溢出的狠毒卻出賣了她。
江渺被盯出一身冷汗,吸了口氣,緩和道“今日來我是想說我那日的話仍然作數,姐姐不是喜歡侯爺嗎?我願意把我的位置讓出來,也算是我成人之美了。”
世上沒有誰甘願同他人分享愛。
綠茶女配也不例外。
說完,江渺快速看了眼門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生怕溫行舟又毫無預兆地冒出來,然後抓她個現行。
于是朝謝婉迎床邊挪了挪。
“你喜歡溫行舟,我喜歡我表哥,你幫我和離,我撮合你與他,咱倆雙赢,何樂而不為!”
女配,别逼我跪下來求你!
江渺眨眨眼,翹首以盼地望着她。
“你認真的?”謝婉迎眯眼,默默後仰半寸拉開距離,眸中溢出濃濃的懷疑之色“你可知曉,倘若你今日所言被侯爺知道了,就再無後路可退。”
“我自然知曉”為了回家她别無選擇。
看着江渺的臉,謝婉迎忽然道“你們是陛下賜婚,即便你真的和侯爺決離了,與你那心心念念的表哥在一起也是希望渺茫,再則,這天下對女子可不如對男子那般寬容,決離後,你就不怕京都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你?”
“你又如何給皇上皇後做出交代?”
她着實想不通。
江渺卻道“我與侯爺既然并無半分情義,強行捆綁也是相互消耗折磨,倒不如選擇放手,各自安好。”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沒毛病。
大臨律法裡既然有和離這一條,那就說明它并非不容人所用,至于世俗的眼光,即便女主不和離,難道她受得非議還少了嗎?
嘴長在别人身上,要說什麼是他們的事兒,總不至于因為他人目光就要為難自己一輩子吧。
在意别人的看法,豈非活的束手束腳?
反正這世道對女子的偏見隻多不少,既然做什麼都會被人不容,倒不如放開手腳,去尋自己的出路,總好過困于一隅,暗自神傷。
“你當真對侯爺沒有半分情義?”謝婉迎自然不願意相信江渺的話,可瞧她這般信誓旦旦的模樣,竟當真沒有半點兒留戀。
“當真當真。”
翻來覆去說了幾十遍,江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女配疑心也太重了吧。
見她回答的幹脆利落,謝婉迎忽然沉默下來,似在思索什麼,而後嘴邊勾起弧度,笑容宛如春日曦光,充滿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