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商九塵依舊無力地躺在榻上,聽到動靜,她以為是來擡她結婚去了,慌亂地掙了掙,紅唇微張,發不出一絲聲音。
“别動。”耳裡傳來熟悉又低沉的聲音,“别把他們引來了。”
商九塵用力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那劍眉星目,白發墨衣的劍尊。
“哼。”他狹長的眸子微眯,略帶着倨傲,雙手抱臂,語調戲谑,“幾時成婚,也不告知師尊一聲?”
才不是!我是被騙了!
聽這揶揄的話,商九塵很想張口告訴他真相,然而軟骨丸藥效未散,一句話都說不出聲,隻能睜着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有元恩一眼便看出她中了軟骨毒,他揚了揚眉,靠在一邊調侃:“說不出話了?是見到本尊不高興嗎?”
榻上,一身紅裝的少女一聲不吭地看着他,精心描摹過的柳眉微微地蹙起,大大的黑眸裡浸滿了委屈的淚水,她抿着被口脂染紅的唇無聲的抽咽,怎麼看都像是受了欺負。
有元恩頓時慌亂。
糟糕,話重了,怎麼像個瓷娃娃一樣一碰就碎?
他連忙站正,眼神左右無措地亂瞟,輕咳一聲:“别、别哭了。”可是少女的淚珠一顆一顆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在紅色的喜服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這印記像有元恩的“罪行”,同時烙在他的眼裡,怎麼也消不去。
平時在門派見多了弟子哭,他隻會斜眼經過,從沒哄過人,有元恩一時間束手無策,好聲好氣沒用,那怎麼弄?
他突然想起來那幾個好事女子的話。
話本……話本裡現在會怎麼做?
于是千年未經人情的劍尊開始頭腦風暴起來,努力構思着話本裡此時的情節。
商九塵看到有元恩神情嚴肅地站在原地,灰藍色的眸裡全是陰沉,以為劍尊自己氣,嘴一撇又要哭出來。
“!”
下一瞬,她被攏入了一個堅硬寬闊的懷抱,懷抱不夠柔軟,甚至有些僵硬,可對方依舊用生澀的懷抱緊緊擁住她。她睜大了眼睛,淚水被對方略帶薄繭的指尖拭去,胸膛傳出有元恩悶悶的心跳聲,伴随而來的,還有他低低的勸慰。
“别哭了。”
“本尊……我來了,我在這。”
“這次,換我帶你走。”
他換掉了尊稱,以他能做到最溫柔的語氣安慰着她。
他擦掉她的眼淚,順而撫摸上她的臉頰,常年執劍的手掌頭一次感受到少女的溫軟,心頭猛地顫動,竟讓他有些留戀不及。
但隻一刹那,他就收回了手,害怕手上的薄繭刮痛少女嬌嫩的臉。
隻有他知道,這是他給自己龌龊心思強行架上的借口。
他不會承認,也不敢承認。
此時紅簾高挂的房間内隻有兩人。
一人黑紅,一人喜紅,雙目相對,眸色微動,坐在一塊像極了新婚的夫妻。
商九塵的臉泛紅,或許是意識到不對,有元恩立馬推遠了距離,眼睛胡亂的一瞥道:“好了,我現在就帶你走。”
商九塵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有元恩的食指堵住了雙唇,“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要拿你獻祭,尋龍劍還在他們那邊。但你現在中了軟骨毒,留在這也隻是我的負累,不如把你送走後我自己來尋。”
商九塵艱難地搖頭。
不行,這不行。
她早就可以一鍵傳送了,一直不用就是在等他一起走。
這件事本就是她錯了,輕信别人才使得尋龍落入他手,現在的有元恩沒有尋龍傍身,一人絕對無法自保。
她有責任,她必須幫他把尋龍拿回來。
有元恩知道她的意思,但還是如無所謂般地搖了搖頭,“本尊沒你想的那麼弱。”
見他心意已決,商九塵着急地張嘴,喉嚨裡發出一陣一陣難聽的氣音。
有元恩無奈,本想給她敲暈了帶走,不料,屋外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豎耳細聽,是賀擒虎來了。
聽腳步聲漸近,商九塵驚慌失措,可她沒有力氣,連推走有元恩走都做不到,隻能睜着眼睛暗示他快走。
意外的,有元恩閑庭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忽然想到了個好玩的,挑眉瞟向此時任人宰割的商九塵,唇角微揚:“做戲做全吧,外面可都在說本尊要來搶親的。”
商九塵不明覺厲地眨了眨眼。
但很快,她就被人用力壓倒在了床榻上。
身下是柔軟的被褥,身上是禁欲的劍尊,她的心跳加速,快的幾乎要蹦出來。
“配合我。”上位者牽起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距離變得暧昧,少女身上的溫香越發濃郁,撓的有元恩的心陣陣酥麻。
他控制住那躁動的野獸,将她抱在了懷裡。
也在這同一時間内,木門被推開了。
“九塵!娘子!我來接你成親啦!”
賀擒虎大咧咧地進了門,入眼不是那金枝玉葉的小娘子,而是那被拉下的帷簾。
“怎麼回事,帷簾怎麼下來了?”賀擒虎嘟囔着,伸手撩開簾子。
隻一眼,他瞳孔震動,連手裡的玉镯都摔在了地上。
榻上,白發的男人壓在少女身上,一手十指相扣,下位的少女水眸泛紅,發絲淩亂的耷拉在肩上,水蜜桃一般的唇随着呼吸不斷開合,似乎在欲求什麼。
甜蜜,又飽滿汁水,又似乎,像極了罂粟,誘人,又暗藏禍鬥。
他們衣衫不整,相互依偎,身體緊貼着對方。
有元恩咬住了商九塵耳環上垂下的金環,唇瓣貼在她發燙的耳垂上,熱息旖旎其中,暧昧至極。
他眸色閃爍,随後如把玩貓咪似的摩挲她的下巴。
“娘子?”有元恩故意拖長聲調,眼眸中噙着散漫,他凝眉嗤笑一聲,目光悠悠落在賀擒虎的身上,“可惜,這裡沒有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