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商九塵張大嘴巴,半晌支吾不出一句話。
是子車續的臉沒錯,可與自己熟悉的子車續不同,他沒有那份涼薄,也無壓迫,眉眼間還泛着淡淡愁意。
他們都穿着相同的弟子服,腰間别着佩劍,模樣平和,怎麼也無法将他們與記憶中的形象關聯起來。
什麼未婚夫?什麼師姐?她來到什麼錯亂的世界線了嗎?
慌亂之下,她下意識的召喚起了系統,奇怪的是,系統并沒有出現,反而自己手忙腳亂的動作引起了子車續的疑惑。
“怎麼了,是剛才圍剿魔種傷到哪裡了嗎?”子車續本端坐在墊子上,見她如此,于是關切道,眉眼間盡是真誠,并非自己所熟知的那般冷酷無情。
“不……沒有,腿麻。”除了腿麻外,她并沒有其他不适。隻是本該死亡的她又重新複活,還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這讓她本就混亂的頭腦更加不清晰。
“那就好。”子車續算是放了心,轉頭又責備起賀擒虎來,“這第一次跟師姐下山除魔就出了岔子,叫你萬事注意,還是落了圈套。若非你師姐和我在不遠處,以後每年今天你就隻能收到紙錢了。”
“害,這不是知道師兄師姐在嘛,你看我皮實的很,倆魔人半天都傷不着我。”賀擒虎撩起衣袖,上面的紗布還血迹斑斑,但他渾然不覺痛似的,來回搖擺。
子車續見他如此輕率,皺起了眉:“去,你師姐還在呢,不知羞嗎?”
“沒事的,你啊,還是多注意傷勢。”
雖還沒弄清狀況,但如今還是順着話頭往下說吧。商九塵幹咳一聲,随意往車廂外看了一眼,“這是到哪了?”
方才自己似乎一直在休憩,這樣問比較保守些,既能知道去處,也能僞裝自己複雜的情況。
“剛出山林,很快就能到魔域邊的妄魂崖了。”子車續道,“你還可再休息一下,畢竟到妄魂崖就得繼續圍剿,後些日子還需要準備誅魔陣,更沒時間休息了。”
“哦、嗯……”不适應地避開目光如炬的子車續,商九塵一手撐頭,佯作困倦道,“到地方喊我。”
曾經利用自己的魔皇一朝轉變成了未婚夫,商九塵隻覺怪異,餘下,還有些恐懼。
不過既然活了下來,那就說明事還有轉機,她還能努力一把。
商九塵假寐,倆耳還在聽着邊上的動靜。
剛才對話的時候好像提到了妄魂崖,記得沒錯的話,那不是藥王谷的管轄範圍嗎?
上一世還沒去過魔域,原來魔域是在藥王谷附近嗎。
邊上沒什麼動靜了,兩個人似乎決定修整一下,而自己恰好有時間整理下思緒。
按照剛才的稱呼,她的身份發生了改變,這一次好像變成了正道修仙者,連賀擒虎和子車續都變成了同門。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上的弟子服,并不認識,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門派。
還有那誅魔陣,也是聞所未聞的東西,目前看來是下山屠魔,其他情況得等到達目的地才能知曉。
想來想去,新的身體感到一陣疲倦,似是救師弟費了大量精力。商九塵本還想保持警惕,但昏昏欲睡之下,她還是沒忍住合上了眼睛。
等到車馬頓住,胳膊被人戳了戳,“師姐,到地方了。”
商九塵欣欣然睜眼,外面變了風景,從白日變得昏沉,周遭還有些陰郁可怖,與記憶裡的妄魂崖合二為一。
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張口打了個哈欠就扶車而下,隻是狀态還不清醒,她踏空了一步,身形趔趄,差點就摔倒,幸好是身邊的一雙手扶穩,這才沒摔了跟頭。
擡眼,賀擒虎已經走在了前方,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動,她猛然清醒,迅速将手抽出,讷讷道謝:“謝謝。”
突然的疏離讓子車續一愣,不過思及她一路颠簸,也沒當做一事,隻貼心道:“注意腳下,若是還有疲倦,我就同師傅說一聲。”
“啊,好。”商九塵隻得點頭,然後快步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才放松下來。
陰沉的魔尊變成如此溫文爾雅,短時間實在難以接受。她扶了扶額,努力讓自己接受着新認知和新身份。
“啊,前方就是集合地了,師兄師姐,快些快些!”前方蹦跳的賀擒虎用力地揮着胳膊,然後朝着前方跑去,“馬上就是晚膳了,這次集合了好多門派的弟子,可别搶不到飯吃!”
聞言,商九塵擡頭看向了前方。
不遠處,許多門派弟子混在一處,穿着不同的弟子服在駐紮營地,帳篷尖尖一簇一簇,看起來像極了雨後春筍。
看了看,有許多門派她還認識,甚至還看到了幾個熟面孔,印象中他們都是各個門派的德高望重,可在這裡,竟全是普通弟子。
心計一下,有名的無名的林林總總十幾個門派,這次圍剿看來是個兇險的任務。
三人前後一起回歸門派隊伍,商九塵快速掃了一眼,同行的弟子并沒有再發現熟悉的面孔。
正在準備的弟子們看見他們的回歸,齊齊轉過身擦了擦手行禮,商九塵下意識彎腰打算回禮,卻發現身邊倆人隻是抱手作鞠,這才想起來自己已是前輩,不須鞠躬。
但舉動還是引起了倆人的注意,她尴尬地摸向腰背,裝模作樣地呦呵了一聲:“诶……路途遙遠,這腰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