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細細想來，她對于魔域的了解全基于門派學習和那些所謂前輩教導，真實情況如何，似乎從未有人去實地了解。

若不是那兄弟的事情，她也依舊對魔人抱有偏見。

好像，魔人生活的，沒比戰亂中的流民好上多少。

她想把書放回原位，卻無意間蹭掉了一本放置在桌上的冊子。冊子掉在地上，她想撿起放回去，卻看到了翻開的那一頁——

那是被單獨圈出的一段，關于如何淨化魔氣的方法。

“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商九塵。”

上方突然響起男人冷沉的聲音，商九塵猛地回頭，便見一個黑色的陰影欺身壓來，将她困在桌前。

手裡的書啪嗒落在了地上，有元恩輕掃了一眼書封，笑意不達眼底：“高高在上的玉女也對粗活感興趣？”

“我倒是好奇，身為魔皇為何會對這些感興趣？”商九塵歪着頭，斜向對方的側耳，語氣試探，“你研究這些，是因為魔域的子民嗎？”

有元恩面色一沉，掐訣揮袖，地上的書重新回到書架上。

“清楚你的位置，無關的事别問。”

見他說完又要走，商九塵直起身子，啟唇背出了方才在書上看到的片段：“‘魔域靈氣貧乏，魔氣過重導緻土地無法做耕’，有元恩，你需要我的幫助。魔氣和這個世界運轉的靈氣對沖，你需要紫雲一族的靈力淨化魔氣，隻有我可以幫你。”

欲走的男人頓住了腳步，他沒回頭，隻是靜靜地站在那。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和你合作。你把我安放在你的寝殿，不就是為了讓我妥協這件事嗎？”商九塵說。

此時撥雲見月，柔和的月光拉長了男人的影子。

似是暗喻心思被戳破，有元恩終于回頭。

他下了逐客令：“回去休憩吧。”

落話完畢，他揚手施法，将商九塵瞬間轉移回了寝殿的榻上。

商九塵愣愣地躺在榻上看着上方，床幔被散開，她爬起身子，隔着半透明的床幔遠遠地看着那扇亮起的窗戶。

男人坐在書房，手邊的書翻了又翻，還在進行着研究。

長夜漫漫，這樣的日夜他不知過了多少個。

商九塵的心頭顫動，挪到了床沿，盯着那黑色的身影。

一個他得到了結論，卻永遠無法成功的圓滿。

或許，他所說的第二個事情，便是這個吧。

想要子民安居樂業，有一個能接納他們的地方。

看着看着，她逐漸感覺到眼皮沉重，不久，她便陷入睡眠。

手裡的資料翻了大半，男人停了手，擡眸看向了那已熄了燈的窗戶。

他放下筆，一步步走出書房。

他擡手正欲推門，可手放在門闆上時，他又覺不妥地停在了上邊。

他蹙緊了眉，立馬打消了這種不該屬于他的想法。

這是他的地盤，他的寝殿，一介人質又有什麼需要尊重的。

于是他推門走入，卻下意識地藏住了腳步聲。

床幔下，男人看到一截玉白的手腕露了出來，耷拉在床邊。

被子還沒拆，依舊四方四正地疊在床尾。他看了一陣，本不想多管，可握起筆後，他的心思卻不在那泛黃的紙上。

不知什麼時候亂了。

空中傳來淡淡的歎息，有人從桌前起身，藏住腳步聲，将那被子拆開，輕輕蓋在少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