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歲的時候是許過願,可我那時候逢廟就許願,送子觀音面前我都求過賜我一對爹娘,你信嗎?”
“信。”金瑤點頭,“吾聽他說了。”
“不好意思,稍微打斷一下,”宋戈臉色有些難看,“能别自稱吾了嗎,我實在有些不習慣。”
金瑤眼神似掠影般掃了宋戈一眼,繼續說:“還有城隍、土地、财神、龍王,他們都被你求過賜一對父母,那一陣,你在神仙界,也算是短暫地出了一次小名氣,”金瑤慢踱了兩步,靠近宋戈,兩人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這讓宋戈覺得有些壓抑,本能地想要後退,可金瑤卻突然開口說,“他們不應你,我應你,他們不幫你,我幫你,而今,是你該侍奉我的時候了。”
金瑤一邊說,一邊掏出塞進小挎包裡的銀镯子,她重新把這镯子交到宋戈手上,宋戈卻本能地手往後縮,金瑤直接拽過他的手腕,強行把镯子給塞了回去,手掌包裹着他的四指,迫使他不得不把镯子攥在手心。
“你說用镯子來抵債,我不認,如今我把镯子還了你,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宋戈喃喃地說不出話,他眉頭擰得很深,隻聽到當空一聲雷響,可這天還是湛藍得和藍玻璃似的,傳聞中的晴天霹靂?太應景了吧。
宋戈回看着金瑤,她卻是一點兒不慌,這镯子宋戈是有印象的,他最後一次許願是在蒼山一間破落山神廟,不過說來也是巧,他許完願後,就真的有人願意收養他,還是一家家境不錯的人家,村裡人說,許完願實現了是要去還願的,當時答應了神明什麼事兒,就必須得做到。
宋戈為難了,他當時說的是一輩子都會侍奉山神,可他要離開大理去昆明了,怎麼侍奉?他全身上下就一枚镯子最值錢了,便舍愛,用镯子抵了一輩子的侍奉。
他一直以為這事兒已經完了,畢竟,他是不信這世上有鬼神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蒼山山神?”宋戈試探性地問。
算他上道,金瑤點頭,微揚下颌:“正是。”
***
隔着玻璃窗,丁文嘉看不真切,隻貼在玻璃上努力地往露台那邊瞄,這玻璃窗也不曉得多久沒擦了,粗看還算幹淨,臉貼上去,全是灰。
丁文嘉看得認真入迷,全然沒察覺到梁霄也跟着趴了過來。
“原來是宋老師的桃花債啊,”梁霄雙手撐着玻璃,整個人像是一個三角直尺一樣架在丁文嘉的身上,他聳肩揶揄,“弄了半天,這小金子找你是誤會了你和你弟弟的關系吧。”
還敢提小金子?
丁文嘉聽了就氣,一腳踹在梁霄膝蓋,梁霄連連喊痛,還沒緩過神來呢,耳朵又被丁文嘉提溜了起來。
“小金子是小金子,金小姐是金小姐,你别給我和稀泥,好似一鍋端了之後你就沒責任了,滾!”
丁文嘉說完,又趴着玻璃窗上看,喲,從她這角度看過去,這兩人牽手了吧。
金瑤目不斜視,宋戈的表情丁文嘉倒是看不到,不過金瑤倒是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像是握上了心上人的手指頭尖兒,快活得很,不過,這倆人到底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丁文嘉回頭,看到桌面上的玻璃杯還有半杯水,想到電影裡見過用玻璃杯偷聽的橋段,估摸着固體傳聲的确是比空氣快的,應該是有些道理,丁文嘉端起水,低頭一看,這可是大半杯呢。
她看了一眼梁霄,又把水杯塞他手裡,命令式口吻:“喝完。”
梁霄一頓,複又笑得花枝亂顫:“瞅瞅,還是心疼我,知道我這一路沒喝水呢。”
梁霄一口氣咕噜噜喝完了,丁文嘉從後背伸出一隻手來,示意把杯子給她,她要偷聽呢。
梁霄才遞出去幾分,忽而又谄媚地端起桌上的大水壺,豪氣地給丁文嘉灌滿了水:“嘉啊,你也喝水。”
沉甸甸的水杯握在手裡,丁文嘉整個人都快氣炸了,整個人氣得發抖,恨不得一水杯直接潑梁霄身上。
梁霄不解:“嘉啊,你眼皮子怎麼直抽抽,生病了?”
哐當一聲玻璃脆響,宋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看到隔着玻璃窗梁霄在止不住地朝着他擺手道歉,梁霄醒了?看來沒什麼大事。
宋戈手裡反複捏、弄着那枚銀镯子,又止不住地打量金瑤,金瑤很苗條,縱是穿着闊腿牛仔褲也看得出來,這兩條腿細得跟竹竿子似的,這樣的人,能把丁文嘉摁地上打?
宋戈四下掃視了一眼:“拍綜藝呢吧,和我姐聯手整我?還山神?一道雷我就得信你是山神了,待會下場雨我不得信你是蕭敬騰?”
“綜藝是什麼?”金瑤歪頭,她又問,“怎麼?你想要下雨?可以。”金瑤擡頭看天,這原本一片湛藍的天忽而卷起無數雪花雲,雲層攏聚,像是數層交疊起的白紗,瞬間,天暗沉了下來,空氣有些沉悶,像是真要下雨的樣子。
宋戈立刻擺手:“我不是這意思。”
“哦。”金瑤低頭,這天立刻又變成晴朗一片。
宋戈有些呆滞,巧合!這絕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