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何自報家門後,男人熱情地邀請她進來。
男人上了年紀,頭發中露出一些銀絲,笑起來也已有了皺紋,但是整體來說是目前衛何接觸了那麼多怪物之中見到的,至少看上去最正常的一個怪物。
主要表現在他沒有缺胳膊少腿。
走進家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潔幹淨的屋子,一種淡淡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讓人感到舒适宜人。牆上挂着許多名人的畫作,每幅畫作都精美細緻。家中的角落裡放置着一台唱片機,上邊沒有一絲灰塵,可見每天被使用。
屋子的裝潢簡約大方,沒有過多繁瑣的裝飾,但每一個擺設都恰到好處。光線透過窗戶灑進室内,照亮了每一個角落,整個屋子都顯得明亮通透。
屋子的主人此時紳士地拉開一旁的座椅,十分抱歉的對衛何說道:“衛老師,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才看到你給我打了很多電話,前段時間在出差,昨天晚上才回來,幸好沒有耽誤這次家訪。”
“沒事。”
面前這個外貌溫柔和藹,所做的事卻心狠手辣的男人勾起了衛何極大的好奇心。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呢?
“我女兒在學校裡怎麼樣?”男人笑吟吟地問道,一臉慈父的模樣。
似乎這次出差時過于繁忙,以至于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死了有三天了。
或者說他壓根就不在乎。
“廖先生,我之後說的話您可能有點接受不了,但是還請你不要情緒激動。”
“沒事,你說吧,是不是我女兒在學校裡犯事兒了?”
“不……”
衛何還沒來得及說完,廖易丹父親突然轉身往廚房走去,一股香味傳來,他端來了一份熱好的肉餅。
肉餅小巧玲珑,可以一口一個,看上去十分美味。
他不好意思地抱歉道:“衛老師遠道而來,不知道有沒有吃早飯?”
衛何擺了擺手,“我吃過了,現在還有些撐,您太客氣了。”
呵,她可不敢吃怪物遞給自己的東西。
“抱歉,廖先生,我其實這次前來是想告訴你,廖易丹走了,請您節哀。”
“什麼?!”
在知道自己的女兒死亡後,男人表現得尤為悲傷。
他低着頭說道:“我早就知道我這孩子愛鑽牛角尖,可我實在沒想到她居然會為了提高成績這麼拼命,活活累死在了操場上。”
衛何笑而不語。
演,繼續演。
“您之前是一直在出差嗎?”
“當然,我日日工作繁忙,這才沒有時間陪伴孩子,可我沒想到……哎!是我的錯,是我的疏忽……”說着廖亦丹的父親開始垂眸痛哭起來。
啧,哭得好假。
在他向衛何開始傾倒自己在生活中以及工作上的苦楚時,衛何雖然表面上一直保持着一副好老師的樣子,但實際上她的眼睛餘光一直在瞟别處,尋找廖易丹母親丢失的頭顱。
不久,她将目光鎖定到電視機旁邊不算顯眼的大衛頭像上。
“您這裝飾品不錯。”衛何冷不丁誇道。
“是、是嗎……”他擡起頭,才發現衛何的注意力從沒在他身上。
衛何起身,徑直往雕塑方向走去,動作快到男人根本攔不住他。
隻見衛何一個邁步,伸手拿起了那個大衛頭像,搖了搖雕塑,發現中間發出了物體碰撞後傳出的回響。
“這裡面裝了什麼呀?”她明知故問。
“沒什麼,”男人的笑在臉上快要挂不住了,“衛老師,難道不想和我繼續聊聊我女兒的問題嗎?”
“哦,您女兒學校已經安排燒掉了,急也沒用,我現在瞧着這個雕塑更有意思一點。”
“你什麼意思?!”男人的聲音尖銳起來。
“廖先生,你心虛什麼?”
“我心虛?我怎麼可能……”
“啪!”
衛何當機立斷,将雕塑頭像重重地摔在地上。
“衛老師!如果你是想來我家搞破壞的話,那麼我請你出去!!!”
男人的笑臉徹底挂不住了。
“你急什麼,我就是想看看這裡面裝了什麼而已。”
衛何指了指地上。
雕塑頭像裂開後,一雙女人發白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們兩個。
“哎喲!這是什麼呀?”
剝開女人頭上的石灰,一顆已經發白的頭顱被衛何撿起。
“我知道了!你先見了那個瘋女人對吧?”男人很快猜到了衛何這麼做的原因。
但是衛何并不認同他的說法,“廖先生,你們好歹夫妻一場,這樣稱呼會不會不太厚道啊?”
“哼,我不厚道?她不是瘋女人是什麼?孩子還沒生出來的時候她不好好管孩子,生出來有問題了她才知道找我哭,我有什麼辦法!我為了治孩子傾家蕩産,結果後來才知道那個孩子壓根就不是我的骨肉!”
看着面前歇斯底裡的男人,衛何無奈地抿了抿唇。
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不然以他的演技,興許真能拿個獎。
衛何突然有點期待男人被拆穿之後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