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蘅感歎了句眉悠兄心若孩童,誇人都誇得如此虛無缥缈,但這大抵也是最好的祝願了,便道:“眉悠兄也是。”
白衿何還未開口,就聽良逐鹘嗤了聲。
仙?
白衿何?
良逐鹘毫不心虛地偷聽他們講話。
鬼的耳朵就是好用。
怎得了。
林清蘅看了他眼,對他有印象,這人和眉悠兄同宿一間,便準備主動打聲招呼,卻被蔣承允橫空一腳打斷。
還未見其人,便聞其聲嚣張而至。
“白一,你就這麼偷懶的,還帶頭領着别人一同閑聊?若是被師傅知曉,萊羽殿一比零八律裡有五條都能在你身上來上一遭。”蔣承允穿過衆人,走到幾人面前,他神情倨傲地将白衿何上下打量了番,瞧見第一劍,更是直言不諱地大笑嘲諷道:“哪來的小破劍?師傅連劍都沒讓你挑一挑嗎?“
林清蘅憂心忡忡地看了眼白衿何的臉色,卻瞧見白衿何面色坦然,不像生氣郁結的模樣,霎時松口氣,想開口從中調解這場矛盾,免得鬧出不愉快,讓眉悠兄也被罰了去。
白衿何快他一步道:“可是蔣師兄?”
蔣承允快意地昂着頭道:“自然。”
他那日連夜翻經插書果然沒錯,這不,紙人一成,白一的師兄都乖乖喚出來了。
蔣承允蹬鼻子上臉道:“即然你喚我一聲師兄,我便好生提醒,你這破劍下山曆練可要遭些苦頭。”
白衿何笑眯眯地擡起第一劍,問道:“師兄說它。”
蔣承允說道:“自……”
白衿何拔劍而出,對着蔣承允同射箭一般将劍直插蔣承允頭頂,說道:“這把破劍很快的。”
言出法随。
第一劍化作疾風。
蔣承允瞳孔驟縮,整個人向後跳去,被第一劍追得顧不上形象,連忙蹲下身去躲,卻發現這劍如同下了追蹤咒般,緊緊鎖在他腦袋的位置,當即便轉身逃竄,雙手慌忙在胸前結咒。
卻一如先前在白一面前那幾次般,怎得也掐不出咒來。
直到他被逼牆角,窮途末路,眼睜睜地看着劍刃朝着自己奔來,他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一把劍懸在他面前替他擋了那第一劍。
第一劍撞上劍身墜落砸地。
蔣承允看着站在自己身前那人,顫顫巍巍地叫了聲道:“……顧……顧師兄。”
那少年收起劍,淡漠擡眼看向白衿何,未言一語。
白衿何心歎了句,冷漠師兄救贖蠻橫師弟啊,情深意切,這才是真情深意切。
他勾勾手将第一劍收回來。
見狀其他人紛紛躲閃,生怕這劍像方才鎖定蔣承允一般沖向他們。
第一劍入鞘。
林清蘅低聲說道:“眉悠兄,那人是大長老門下第一弟子,顧州白,不可與之交惡,切莫謹言慎行。”
他生怕白衿何再做出來什麼用劍追人的事。
白衿何顯然沒這個意思。
他提着劍兀自往閣門走,走出幾步,又扭頭叫林清蘅道:“走啊,去看看紀鶴雲成什麼模樣了。”
林清蘅猶豫一刹,跟上。
就在兩人将要踏出閣門那刻,劍鳴從天而降,晨練結束。
林清蘅心裡緩了緩。
眉悠兄掐時間也是掐得極好的。
倏地瞧見地上影子多了個。
林清蘅扭頭去看,便看見良逐鹘那張臉,怔了怔,便笑道:“你是和眉悠兄同一房宿着的那個吧,我叫林清蘅,敢問……”
“眉悠兄?”良逐鹘問道:“為什麼這麼叫他。”
林清蘅隻當他二人不甚相熟,回道:“白一的表字是眉悠。”
表字?
三堂之人均無表字。
他白衿何倒是做了第一人。
良逐鹘想道。
“我叫黑一。”良逐鹘說道。
黑……一?
這名字。
林清蘅說道:“那黑一……兄和眉悠兄還真是有緣。”
林清蘅總覺得叫黑一兄有些别扭,但叫一兄更怪吧?
至于問表字。
林清蘅總覺得這人不大容易相處。
他問了那人也不一定會說。
糾結良久。
林清蘅還是說道:“我表字夢延。”
眉悠兄和他宿在一起。
以後幾人說不準還要一同談心論劍。
還是先表明下交好的态度罷。
良逐鹘瞧他滿臉期待,就知道這人在等什麼,剛想說“沒有”,但話在舌尖滾了一番,陡然就明白過來“眉悠”是怎麼來的了,幹脆說道:“我表字也是眉悠。”
林清蘅:“……?”
不至于如此巧合罷。
良逐鹘指着白衿何強調了遍道:“和他一樣。”
白衿何看着地上那道和自己重疊起來的影子,不動聲色地碾了兩腳。
什麼都要偷。
他爹的。
愛偷鬼能不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