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道詭異的咒刻在地面,而咒陣的正中央正躺着隻渾身雪白的狸奴,而狸奴之下,是睜着雙眼的顧州白。
泠峰劍躺在他的手邊,他雙掌緊緊貼合着地上的咒符,那符号正是紅布上所畫的獸軀囚人。
狸奴的眼睛也是睜着的,漆黑的瞳孔空洞無神,與顧州白此刻如出一轍。
很明顯,地上躺着的弟子少了大半,數量對不上。就仿佛這場獸軀囚人的儀式隻需這幾人獻命舍靈一般。
而白衿何則站在這陣法之外,就仿佛,那老翁是要他眼睜睜地看着這軀殼囚人的儀式是如何進行一般。
擰了下眉頭,白衿何扔了隻蠱到顧州白身上,邊叫道:“顧州白?你還醒着嗎?”
蠱蟲落到顧州白身上,瞬間無法動彈,但感應還在。
白衿何看見了,顧州白的眸子轉動了下。
而地上那群弟子卻是昏迷的徹底,各個眼睛緊閉,面容祥和,恍若酣睡不知醒般。
老翁的身軀陡然漂浮到咒陣的正上方,那雙眼對上白衿何時,還呆愣愣地怔了瞬,問道:“你怎得沒躲開虱水?你要看着?”
白衿何覺得這人莫名,他這是認定他能躲開?
那虱水卷來的實在太過迅疾,況且誰能成想連各個戶宅都是虱水所化,他未曾預料,如何躲過。
白衿何問道:“你要将他囚到狸奴中去?”
老翁“嗯”了聲,便道:“許是最後一次了罷。”
“為何?”白衿何問道。
老翁的視線緊縮在他那張臉上,倏地問道:“你要賴賬?”
“我賴賬?”白衿何不明所以,卻又将這話與前因聯系起來,怕是那索要人魂狸奴之人給了這老翁不菲的報酬,萬次足矣他賺得盆滿缽滿,打算此後便收手了罷。
老翁說道:“這世上除了我,沒人再能讓他活過來。”
這句陳述語句像是句威脅。
他?
顧州白?
顧州白便是被他囚了萬次,又重新活了萬次?
白衿何沒忍住笑了一聲。
所以。
忍辱負重在狸奴軀殼内被折磨幾日。
便能重複活上一萬次?
這與不死之軀有何區别?
“他是自願重新活過來的?”白衿何不動聲色地探話。
他瞧着顧州白的神情可謂是痛極恨極,哪裡像是自願的。
老翁說道:“這話你怎能問我。”
懂了。
他隻是收錢做事。
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白衿何拔出第一劍,在手中輕巧随意地挽了個不完整的劍花,挽出來個半圓便收手,将見穩穩抓着,他擡眼觑着老翁,問道:“這次能不能放過他,我不想讓他當狸奴了。”他用劍尖點了下顧州白的方向。
老翁神情怪異地盯他許久,才道:“他與你何幹?”頓了頓,老翁又道:“也可,不過你要提前付我報酬,這次放過這狸奴便充作第一萬次。”
白衿何倏地腦袋轉不過軸,他這是何意,原來并未将他當作要狸奴之人?那是誰?那他口中萬次是指何事?有人在他這兒做了一萬次軀囚魂之事?
白衿何下意識地擡起手摸了下自己那張臉。
有人同他易容出來這張臉長得一模一樣?
老翁催道:“你先付報酬,我再放人。”
此刻那張老臉上有着難以掩飾的急色。他說道:“終于萬次了,終于萬次了,在這處等你一次又一次,如此枯燥,如此枯燥,我終于要成人了!”
成人?
白衿何暗道:一縷殘魂盼着成人?
何人有如此能耐僅憑一縷魂魄便助他成人?
若有如此能耐,又何必像那老頭所說将一縷殘魂反反複複囚在極易腐爛的軀殼中一萬次?直接将那縷魂魄化成人不是更方便?
白衿何瞬間了然。
這縷無腦殘魂怕是被騙了。
斂眸,白衿何說道:“還有些人呢?”
“那些人?”老翁嘟囔道:“我本以為你又要囚魂,便将他們送到另一處法陣去了,我現在将他們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