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衿何蹙眉道:“顧州白呢?”
良逐鹘說道:“隔壁。”
良逐鹘也抽了把木椅坐下。
坐下後卻見他端正地坐着,手掌齊齊搭在腿上,背挺得溜直,如同學堂裡聽夫子授課的學童一般。
他看白衿何時也是如此,視線平淡無波,但偏偏就是鎖在白衿何身上便不再動了,當真是等他給他授上一課不成?
白衿何被他看得不禁心裡發毛。
白衿何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通,問道:“小鬼主看着我做甚?”
良逐鹘笑了下。
又來了。
接桃花的時候他也是這麼笑的。
雖說先前他也這般笑過,但那笑無不是轉瞬即逝,更甚至笑掀過去後,便忙不疊地砸過來句譏諷。
如今。
良逐鹘笑着說道:“無甚。”
白衿何:“?”這是你該用的語氣嗎。
“看來小鬼主是又被鬼上了身。”白衿何轉而問道:“今夜你與我同住?”
良逐鹘說道:“自然,你睡床罷,我打地鋪。”
白衿何皮笑肉不笑道:“還多謝小鬼主慷慨。”
良逐鹘回道:“小事。”
這是他新學來的氣人方式吧?
說不準還是從甯悠歸那兒學來的,同樣的虛假,像是帶了張不屬于自己的臉皮。
白衿何心道。
“你如何同顧州白說的?”白衿何問道。
顧州白怎得輕而易舉就松了口。
如今這局面,顧州白要求與他同宿,怕不單單是因為那少了的一間房,還是因着劍靈化妖,顧州白怕是愈來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私祟。
不過他這祟念,怕是不好參破。
他種在那虱水孩童體内的蠱蟲通通斷了感應,且那數十隻蠱蟲一同如螢蟲般消散魂命,還讓白衿何有一瞬腦袋裡空落落地跟着它們一同沒了大半神志。
虱水孩童棄人軀在白衿何眼裡是既定的結局,但沒成想來的這般快。
也對。
虱水孩童不過一縷水生殘魂,曾經根本沒有對疼痛的感知能力,冷不丁地用着人軀血肉真真切切地體驗了把什麼叫罪有應得,自當無力承受。
良逐鹘的話将他亂跑的思緒攏到一處:“我說,我想和你宿在一屋。”
“小鬼主當真喜歡說笑。”白衿何嗤笑了聲,既不信這一聽便知真假的話能蒙騙過顧州白,讓他住到了隔壁去,又不信良逐鹘能說出這種話。
轉踵間,白衿何不知想到什麼,意味深長地笑了聲道:“小鬼主是還念叨着尋女鬼之事?近些日子過于忙碌,倒是把這事兒抛到了腦後兒去,忘了小鬼主若是凡人,如今正當時娶妻生子的好年紀,難免急不可耐,畢竟夜長夢多,是不是啊小鬼主?”
良逐鹘回話時視線仍是原模原樣地竄在他身上,道:“是啊。”
那種目光讓白衿何莫名有種錯覺——他要的不是什麼女鬼,而是他正盯着的那個。
這種讓人不可捉摸的變化沒由來得讓白衿何想起來一個人。
窗外焚音起,缥缈虛無尋不到源頭。
陣陣竹香一同襲來。
白衿何盯着他,叫了聲道:“無名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