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結果被勸退的居然是廖家那位公子。
跟普通高中最大的區别,就是岚江二中的學生在明裡暗裡都有階級意識之分,他們背景非富即貴,除了少數中立,總會跟從某一派。
而廖家就屬于上層領軍那一派,廖正也便理所當然地做了土皇帝,牽頭帶着高二B班的那些個公子哥兒們對下頤指氣使。
廖家在岚江紮根百年,市内高層都有人脈和眼線,沒人想過廖家會翻車,也沒人能夠。
但是階級意識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級壓一級,廖家雖在岚江稱霸,可岚江在國内到底不是一等一,順勢一想,不難猜到天外有天。
嚣張跋扈這許多年,廖大公子終于是一腳踢到硬鐵闆兒了,衆人心道。
這塊硬鐵闆兒是誰呢?答案好像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輿論狂潮裡來去自如的霍也。
莫非他才是岚江二中最硬的男人?
思及此,回憶起之前随波逐流時的那幾句出言不遜,一夜之間,學校論壇關于霍也不好的話題樓被加急申删了數百條。
那些不會看眼色的突然就會看了,嘴巴賤的突然就被毒啞了,偶爾路上遇見霍也一個個都平易近人,彬彬有禮的,堪比川劇變臉了。
關于這些兩極反轉的驟變,沈庭禦卻仿佛事不關己,視而不見,依舊對霍也十分挑剔且漠不關心的樣子。
于是霍也就稀裡糊塗地,在這件事裡成了狐假虎威的存在,沈庭禦不說,他也不再提。
十二月底,臨近寒假不到半個月的同學們有了盼頭,進度也趕得不那麼緊了,主要任務的重心在複習期末考,連幾個尖子班的班主任都仁慈地少布置了作業,讓大家能喘口氣兒。
冬至那天是霍也的生日,熊英他們非要去KTV慶祝,說是人多熱鬧一點,順便清清身上的晦氣。霍也深以為然,他最近确實不太幸運。
廖正退學以後,校方代其公開向霍也提出道歉,霍立軍得知事情原委,臉色當即青一陣白一陣,到底是硬邦邦地說了句,“既然沒事那你就繼續上學,我是你爸,我還能害你嗎?”
霍也疲于跟他對視一眼,單肩挂着書包回房就把門一關,在房門關上的同時,霍立軍還在罵着“你他媽什麼态度”扔了個煙灰缸過來。
煙灰缸砸在坑坑窪窪的房門上,發出令人肉疼的聲響,那門闆早已經年累積了數不清的凹痕,門鎖被霍立軍砸壞十來個不止。
這倒是無所謂,反正他砸壞一個,霍也就立馬換一個,父子倆樂此不疲。
回到房間,霍也就水吞了一小把藥,其實有幾種他挺久不吃了的,但是最近情緒波動實在有點兒大,必須重新複吃、增量,否則他不敢保證還能控制自己不出現像那天晚上一樣身體無法處理大腦指令以及求生欲過低的情況。
生日當天比想象中的還要熱鬧,除了組局的熊英、白飛羽他們幾個,班裡趙家言和張厲也鬧着要帶人來,不知是誰嘴巴特别大,總之霍也到場的時候才發現,将近有二十來個人。
認識的不認識的,臉生的眼熟的,甚至連高小緣也在,看他的眼神難掩欣喜。
剛好冬至這天是個周六,不用翻牆,要來的基本都能來,熊英訂的包間很大,五光十色的還很有嗨皮的氛圍。
包間内男男女女,有酒有飲料,自備棋牌一應俱全,不知道誰的歌聲難聽得振聾發聩。
沈庭禦推開包間的門,看見的就是霍也像獅子王那樣被簇擁在卡座中間,聽着他們調侃的玩笑話從容應對,又綿裡藏針地并不吃虧。
他們聊得太嗨,沈庭禦幾次試圖引起霍也注意力都失敗,還是高小緣先發現了他,趕忙把這臉色黑沉的大小姐恭迎進來。
霍也正在跟一群人玩UNO紙牌,隻覺身旁突然氣壓低了,扭頭看去,沈庭禦抱着手臂很不爽地直勾勾盯他:“這就是你說的沒幾個?”
“……啊,我也不太清楚。”霍也一本正經地找補說,“他們幾個一進門,就跟女娲甩泥點子似的,莫名其妙的變了好多個出來。”
沈庭禦呵呵一聲,“編,繼續編。”
十七八歲最是容易建造友誼的小船讓我們蕩起雙槳的年紀,好幾局紙牌玩下來,任你是尖子班的“好學生”還是十八班的“壞孩子”都打成一片,抛掉傲慢與偏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我早就看姓廖的不順眼了,盡愛幹些惡心人的髒事兒,以為還要忍他一年多呢,沒想到這就陰溝裡翻船了哈哈哈哈……”
“換綠色。是吧!他那點龌龊事,說完全沒人知道那可能嗎?我一直忍,還是也哥給力啊說打就把人打了,太爽了。”趙家言聲如洪鐘地說着,突然發現,“……哎,我最後一張了!”
熊英一把抓住他大叫:“哎哎哎,最後一張你喊UNO了嗎?”
趙家言嘴硬掙脫,“我喊了!我真喊了!”
夏芝搖高聲說:“他沒喊!”
白飛羽:“沒喊!”
邬震見狀,也跟着叫:“确實沒喊!!”
“我操//你的邬棒槌!你是哪邊兒的?”趙家言氣急敗壞地給他一拳,隻好伸手再去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