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嗯?”
“你不是說今天請假嗎?一定要去嗎?”
“……唔……園裡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
“可是爸爸,你看起來狀态不是很妙,臉色發青……”
顧星川第三次把腦袋從冷水盆裡擡起來後,整個人終于清醒了。
他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的臉色紅潤起來,“那是被水涼的,你看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笑笑看着自己爸爸彎彎的笑眼,有些不放心地歎了口氣,然後強迫對方吃下整整一碗自己早上煮好的鮮蝦面,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他離開。
“笑笑,你爸爸晚上下班就回來了,别着急。”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這孩子今天如此擔心,但鄰居張奶奶還是摸着笑笑的頭安慰着。
“進屋吧,奶奶今天想跟你學做小雞餅幹,材料我都準備好了。”
掌握兩家廚藝密碼的五歲小朋友,聞言點點頭,跟着張奶奶進了隔壁。
不過他還是覺得自己爸爸早上的表現怪怪的,在關門前還是沒忍住嘀咕了一聲:“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天,要變了。
顧星川看着頭頂密布的黑雲,心裡也下意識念叨出了這句中二的台詞。
明明他出門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裡,走到一半的時候一片烏雲就不知道從哪裡飄了過來。
還好馬上就到幼兒園了,他加快蹬車的速度,盡管還是在最後無可避免地淋了點雨,可在瓢潑大雨下來之前,他還是成功跑進了幼兒園的教學樓。
“啧啧啧,落水狗似的,真狼狽啊!黑眼圈這麼重,該不會昨晚上做賊去了吧!”
顧星川剛進門甩了兩下腦袋,就聽到旁邊響起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不用擡頭他都能知道,說話的是幼兒園裡唯二的男老師之一紀江,和自己同為體育老師,同時也是整個幼兒園唯一一個會對如此友善的他惡語相向的人。
他沒有着急回擊,隻是默默把頭轉向聲音的方向,接着一頓亂甩。
等到他追着人把頭上的水都甩幹淨,這才擡起頭同樣陰陽怪氣地回敬回去:“紀老師你在啊?我剛剛還以為李大爺家的約翰突然會說話了。”
李大爺是彩虹幼兒園的門衛,約翰是他養的一隻狗狗。
哈士奇。
沒讨到便宜的紀江冷哼了一聲,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就被一個元氣滿滿的女聲給打斷了。
“星星你來啦?外面現在雨好大的,還好你沒淋太濕,我跟你說……小江?你剛剛也出去淋雨了?”
這是什麼青春疼痛文學的嗜好?
說話的是顧星川一個關系最好的同事,方黎粒,同時也是笑笑的主班老師。
面對她的關心,顧星川友好地擺擺手表示沒事,而紀江則是努了努嘴,垂下眼睛嘟囔着“别叫我小江”後就拉着臉離開了。
“他怎麼了?”方黎粒湊到“學生家長”旁邊,眼睛瞪得溜圓,“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他該不會吃我醋了吧!”
顧星川無語地歎了口氣。
“粒粒,别啥都磕,會消化不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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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黎粒,女,25歲,人稱粒粒老師,還是幼兒園非常知名的“磕學家”。
同時也是公認的遲鈍。
“好的好的,我就圈地自萌,下次保證不舞到正主面前。”
揉了揉又開始疼起來的額頭,顧星川開口打斷面前人沉浸式的白日夢,“粒粒,高姨在辦公室嗎?”
“應該在。”
聽到他的問題,方黎粒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園長今早上突然來了,進了三樓辦公室之後好像就沒出來過。”
“好,”顧星川點點頭,擡腳上樓,“謝謝,我去找她,你先忙吧。”
“不客氣……”
方黎粒小聲嚅嗫,目送顧星川上樓後撅了噘嘴,沒忍住跟了上去。
“我跟你說星星,昨天園長找我重新排值班表的時候我一開始以為是你要辭職了,結果問了之後發現她也沒直說是要辭退你,所以說不定是要安排你别的事……”
顧星川很耐心地應着,直到兩個人到了園長辦公室門口。
“放心,你去忙吧,我心裡有數。”
他的确早就有心理準備。
畢竟前一天他剛大鬧了某個小小權貴的婚禮現場,對方要報複他這麼個平民百姓真的是既正常又簡單。
不過這個反應速度有些過于快了,并不在自己的計劃内,不然他也不能前一天晚上喝那麼多。
然而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計,變得比想象中要更麻煩。
“高姨,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進屋坐下後,顧星川第一時間道歉。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一位打扮精緻的小老太太坐在辦公桌後面,摘下鼻梁上的帶鍊眼鏡,揉了揉額頭。
“反正這七八年你給我添麻煩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過來了。”
顧星川大四的時候就在彩虹幼兒園實習,畢業之後更是直接成為了這裡的正式員工。
盡管沒有編制,但該有的福利待遇都有,并沒有因為這點差異就厚此薄彼,甚至前兩年因為年輕氣盛惹出過不少麻煩,也都想辦法幫他擺平。
可以說他的職業生涯如此順遂,和好領導有直接關系。
“咳,這不是因為有您嘛~解決問題您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