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豎起的大拇指和已經聽膩了的彩虹屁,高穎歎了口氣,擺擺手:“要不是因為你爸,我早就不想管你了。”
聽到她提到自己的父親,顧星川先是一怔,而後很快就轉換了表情,咧着嘴正想要繼續插科打诨,可還沒等他說話,對方的食指就抵上了自己的鼻子。
“别笑了,”高穎收斂笑意,愁緒漫上眼睛,“這次你高姨也幫不上什麼忙了,而且問題比你想的要更糟糕。”
“……我換個工作就好了,反正我這塊兒金子到哪兒都能發光,不是什麼大事吧?”顧星川試探問道。
“不是你,是笑笑。”
*
室外的雨停了,然而顧星川心裡烏雲密布。
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離開的時候紀江臭着臉剛要進行第二輪的嘲諷,卻因為及時出現的方黎粒一個突然的肘擊把話咽回了肚子,接着就被後者捂着嘴巴拖走。
但這個小插曲顧星川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隻是憑着本能渾渾噩噩地走着,等到他回神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家對面的小公園,正坐在一個秋千上晃悠着。
褲子被秋千上的雨水打濕,黏在身上并不舒服,不過他對此像毫無所覺一般,隻是在專心思考。
現在他整個人已經冷靜了下來,倒是沒有多憤怒,隻是有些懊惱。
之前他還是太自負了,以為可以為崽子擋住全部風雨,卻沒想到子彈還是從自己意想不到的角度射了過來。
「昨天教育局給我來了電話,說笑笑的學籍有問題。」
「不可能!笑笑的學籍我辦完之後您還幫我确認來着……」
「學籍本身是沒什麼纰漏,但是笑笑的領養身份他們覺得有問題,連帶着給學籍挑骨頭。」
「戶口我都辦下來了,能有什麼問題!他們……」
「不管是不是真有問題,有時候可能就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
「實在不行低頭認個錯吧,不然笑笑所有的公立學校都念不了,私立的學費你拿的出來嗎?」
……
和高園長的對話完整而清晰地在他腦袋裡過了一遍又一遍,解決辦法也在腦袋裡輪播着,pass一個便再想一個,可到最後他也沒得出什麼最可行有效的辦法。
如果隻是道歉就能解決問題,他并不介意低頭。
但以他對那兩個人的了解,估計除了能得到一頓幸災樂禍的羞辱,其他什麼都解決不了。
盡管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他還是朝琴行老闆那裡要到了李豐的聯系方式。
撥過去之後還沒等他自爆身份,對方就已經開始陰陽怪氣、奚落嘲諷、口吐芬芳,所以他什麼都沒說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也不怪李豐反應這麼大,畢竟婚禮上自己是以對方親友的名義出場的,估計他現在在夫家的地位會很尴尬。
可是一緻對外的時候竟然還挺團結 ,不然他老公也不會還特意去找教育局長的二伯出面來打擊報複自己。
啧!
笑笑的學肯定是要上的,他總不能去鑿壁偷光吧!
要不幹脆殺人滅口吧!
就在他逐漸暴躁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亂入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犯罪意圖”。
“喂,嗯……我在和順裡附近,對,老城區……你管我為什麼在這兒!有屁快放!”
這個打電話的聲音吵鬧且粗魯,讓本來就不爽的顧星川情緒更加暴躁,他皺眉起身想要離開,卻在看清那人後停住了腳步。
由于淩霄花牆的阻擋,對方的角度看不見他,而他卻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正是在之前自己撿屎和坐擺渡車時從他生命中路過的易家二少,易昀岚。
“怎麼哪裡都有他……陰魂不散!”
顧星川小聲嘀咕着,語氣不善。
第一次碰見,然後李豐上門挑釁。
第二次碰見,轉頭崽子學籍就出問題。
這該不會是哪裡來的掃把星吧!
想到這兒,顧星川看向對方的眼神變得極為怨念。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似乎也确實是老天在幫他佐證這個的猜想。
“……什嘛——?你把視頻發朋友圈結果忘屏蔽我爸?!他還給你點了個贊?!我草!你個……靠!鳥屎!”
易二少即将脫口而出的非文明用語被從天而降的“飛彈”打斷,躲在花牆後面的顧星川咧起嘴角剛要樂,卻在下一秒感覺自己額頭上落了一小坨熱乎乎的東西。
用手一模,是和易昀岚頭頂上一模一樣的鳥屎。
靠!
這人果然是掃把星!
顧星川心裡罵了一路,狼狽地回了家。
他準備先把自己收拾幹淨再去接崽子,口袋裡的手機卻在他進家門後就一直震個不停。
擔心是有什麼要緊事,他連忙接起電話。
「喂,您好,請問是顧星川先生嗎?我是易氏集團的董事長助理王知遠,易董……嘟——嘟——嘟——」
電話被顧星川冷酷挂斷,他一邊心裡大罵“騙子”,一邊沖進衛生間。
電話另一邊。
王知遠在一陣忙音中茫然地将電話從耳邊拿開,坐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位老者擡了下眼,沉聲問道:“怎麼了?”
“顧先生……”王助理斟酌了一下用詞,而後道,“似乎把我當成電信詐騙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