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教授甚至隻到秦逐照腰部，但他昂着頭面對一衆暗衛，竟然震得衆人不敢行動。

“教授，”秦逐照低聲道，“萊莎和德利……”

獨眼教授警告地瞪了暗衛們一眼，小跑到昏迷二人身邊，雙手平舉，口中嘟囔着探查術的咒文。“他們中了詛咒。”獨眼教授的五官皺成一團，面色有些凝重。

暗衛齊刷刷看向秦逐照。

“這是很高深的詛咒，絕對不是他這種新人可以施展的。”獨眼教授粗聲道。

“其他人都出了事，就他沒半點傷。這小子絕對有問題。”暗衛頭子惡狠狠地說，揮手示意手下，“搜身！”

秦逐照的随身挎包被粗暴奪走，暗衛提着挎包底往外傾倒，除了幾塊被水沾濕的紗布外别無他物——克莎瓶早已耗盡，水晶雕……秦逐照眼眸低垂，面色沉靜，任由暗衛翻翻找找，始終緘默不語。

水晶雕的碎片永遠留在了混沌秘境中，他身上沒有任何惹人懷疑的物件。

“……跟他沒關系。”搜身的暗衛不情願地承認。

“滿意了？”獨眼教授哼了一聲，“萊莎和德利同學中的詛咒很罕見，我姑且控制住了詛咒，但徹底治愈還是需要專業治療師——你們幾個！還不趕緊帶他倆回城！”

暗衛頭子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至于你——”獨眼教授轉向秦逐照，“跟我回學院。”

秦逐照跟着獨眼教授坐上馬車，飛過夜晚的風渡平原。

輝光城溫暖的燈光出現在地空相接的遠方，飛翔馬車的高度緩緩下降。秦逐照輕輕推了推眼鏡：“教授，謝謝您願意相信我——”

“我可不相信你，小鬼。”獨眼教授粗聲打斷，他朝秦逐照手腕點了點，滿溢着潔淨之光的命盒緩緩浮現。“沙盒意識承認你的貢獻，我相信祂的判斷。”

飛翔馬車停在塞沃巴克靈術院門口。

獨眼教授領着秦逐照來到一間辦公室，掄起拳頭朝門闆捶了兩下，扯着嗓子吼道：“林教授，你在嗎？”

秦逐照不知道為何獨眼教授要帶他來見林不染——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是輪回者？他在門口等了大約半分鐘，辦公室門打開，披着月白色長袍的青年出現在眼前。

“吉利卡卡姆維斯教授，這麼晚了，您找我？”大概隻有林不染才能如此準确而流利地念出獨眼的全名。他仍然閉着雙眼，笑容溫潤平和，發現秦逐照也在時露出些許驚訝神色。

“秦逐照！”

忽然從屋裡蹿過一團黑影，伴随着驚喜的尖叫，如炮彈似的撞向秦逐照，卻在他身前緊急刹住車，像是顧忌着外人在場，又故作矜持地抿起嘴：“你、你平安回來了呀。”

秦逐照盯着伊文：“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一瞬間他以為伊文的身份被林不染發現了，轉念一想便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伊文同學聯系不上你，擔心你出事，所以請我去看看情況。”林不染替伊文解釋，“我正準備出發，你們就來了。秦逐照，看你平安歸來，狩獵行動可還順利？”

“……”秦逐照看向獨眼教授。

獨眼教授清清嗓子，粗聲道：“我去看看剩下兩個學生的狀況。林教授，這個小鬼就交給你審問。”

審問？這可不是一個友善的詞語。

林不染斂住笑意，而伊文瞬間緊張起來，繃緊了全身肌肉，死死拽着秦逐照的衣服，一副稍有不對就準備扛人逃跑的模樣。秦逐照倒是沒有太多意外，安撫地揉了揉伊文的頭發，低聲道：“沒事的。你先回宿舍，我馬上就來。”

“可是——”

“伊文。”秦逐照稍稍加重語氣。

伊文與他對視兩秒，郁悶地嘟囔道：“我在宿舍等你。”

等伊文和獨眼教授都離開後，林不染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他揮手示意秦逐照坐。

“狩獵實踐有意外？”

“是。”

秦逐照心知肚明，作為狩獵小隊中唯一清醒的當事人，這一步是逃不掉的。接受學院調查總比被帶到萊莎府嚴刑拷打要好。他從萊莎的狩獵計劃開始講，提到自己注意到黑毛兔的不正常變異率。

林不染眉頭微蹙，但沒有打斷。

“我覺得不對勁，所以進入谷倉尋找萊莎等人，結果系統提示我進入四階混沌秘境。”秦逐照隐去了有關水晶雕的部分内容，把剩餘的事情告訴了林不染。“……我嘗試把7個子倉疊在一起，秘境成功解除。”

林不染聽完，半晌沒有言語。

良久，他淺歎道：“真沒想到……混沌秘境的危險性無需多言，你們沒有接受過祓影師的專業訓練，能有三人活着出來，已經是奇迹了。”

“萊莎家暗衛堅持認為是我攻擊了其他人。”

林不染沒有及時接話。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秦逐照，事情可能比你想象中更複雜。接下來我說的内容，你一定要記清楚。”

“……是。”

秦逐照從辦公室離開時，時間已經過了午夜。靈術院萬籁俱寂，連湖邊的白色大鳥都陷入沉眠，隻剩圖書館還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