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盤和石桌碰撞的聲音引我微微側目,在看清來人之後又淡漠的回過頭。
霍普斯金的長發依舊整齊的束在肩頭,裝模做樣的戴上了一副單框眼鏡。
這樣很成功的掩蓋了一部分惡意和煩躁,我竟然從裡面看到了擔憂和溫和。
“你該吃一點了。”他聲音冷冷的,好像在說一句平常不過的家常話,“她死在你手裡可比死在其他人手裡好過多了。”
我沉默的抱着膝蓋,看着窗子外灰色的牆壁。
自從我上次試圖從我閣樓的屋子往下跳之後,我的房間被換到了一樓,這間屋子的唯一一扇窗對着高高的牆壁,阻斷了我對于外界最後的眼睛。
“主人明晚會為我們舉辦一個晚會。”霍普斯金歎了口氣,倚在牆邊無奈的看着我,“希普森夫婦會來。”
我猛地擡起頭,眼神詢問為什麼。
“慶祝我們在這裡學有所成,他多出了兩個得力助手——”他頓了頓,語氣古怪的說道:“以及兩個可以放心安插在霍格沃茲的眼線。”
我的大腦一下子宕機,滿腦子隻剩下一句話——
“兩個可以放心安插在霍格沃茲的眼線”。
好消息,我終于可以離開這裡回到霍格沃茲。
壞消息,我似乎被賦予了一個我永遠完不成的任務。
“霍格沃茲——眼線——我們?”我理着腦海裡淩亂的思路,最後嘶啞着嗓子問道:“他想讓我們盯着鄧布利多?”
“沒錯。”霍普斯金無所謂的揚眉。
我的呼吸不可控制的變重,我捂着心口,聆聽它不算有力的跳動。
良久,我起身走向桌子,認命的握起了刀叉。
我得吃下去,那樣才不至于在明晚見到爸爸媽媽時表現的憔悴。
牛排和布丁都很美味,但是我都沒能吃下去幾口。
眼前憔悴不堪的女孩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着食物,動作很慢,堪稱麻瓜發明的簡陋機器人。
當她重重放下叉子的時候,不知為何哭了出來。
霍普斯金從沒見過她的這幅樣子。
他見過她哭,但是那都是無聲的。
就像是在深夜十分的一場毛毛細雨,并不會維持多長的時間,甚至好像都不曾降臨過。
但是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她像是個孩子一樣大聲的哭着,抽泣聲此起彼伏,連帶着他的心尖都在顫動。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想起記憶裡的那個女人曾經摸着他的頭告訴過他——
“要是有女孩子哭的話,記得遞上一塊帕子。”春天裡的暖陽灑在女人溫和的面部線條上,美得不像話,“這是一個小紳士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