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藍牙音箱奏響舒緩的輕音樂，定時120分鐘，談珞珞握着筆幹勁滿滿。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她真心想完整寫套試題，卻錯估了自己實力，音樂聲停止，限時訓練結束，還有兩道大題沒有完成。

好長時間沒有全神貫注地寫過卷子，談珞珞累得身心俱疲，長出口氣穩住心态，她翻回去重新思考因時間而放棄的題目。

嘩啦、嘩啦啦、嘩啦啦啦——

無辜紙張被翻來覆去地折騰，将筆一扔，注視着尚留有大片慘白的試卷，小狗愁眉苦臉。

這套試卷的确算不上難，但有些題吧，不會就是不會，哪怕把筆頭咬爛、想破腦袋她也寫不出來。

沒辦法啦，隻得求助外援。

[看破文的珞：漾漾！]

[看破文的珞：救我狗命.jpg]

吳漾的回複迅速又簡潔。

[漾漾3.12：講]

喪氣小狗重振旗鼓，仔仔細細拍攝題目發送。

[看破文的珞：會不了一點嗚嗚]

[漾漾3.12：等我看看]

招呼完吳漾便失掉消息，談珞珞也沒去擾她，盯着試卷出神。

[漾漾3.12：6、11你可以做，再想想，其他的半小時後給你詳細過程]

聽話地放下手機，談珞珞抓着頭發開始艱難思考6、11題。

拖拖拉拉落下最後一筆，确認沒有遺漏步驟，她迫不及待地求答案，開屏即彈出8條未讀，吳漾早已将詳解寫好。

感恩地将圖片一一保存好，談珞珞悠悠窩縮進沙發，順手拽個抱枕墊肘下，小腿晃蕩着騷擾人家。

[看破文的珞：漾漾可真是個聰明蛋子]

[漾漾3.12：……謝謝您]

大體浏覽遍詳解，談同學一整個茅塞頓開，腿不晃了，嘴不翹了，又開始emo。

[看破文的珞：他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啊]

[看破文的珞：狗狗委屈.jpg]

目不轉睛地瞪着最頂上“對方正在輸入”六個大字，盯得眼睛酸痛也沒等到回複，于是又委屈地去了個問号。

吳漾沒再沉默，一句接一句地控訴。

[漾漾3.12：還記得寒假你是怎麼對待我的嗎]

[漾漾3.12：請像對待我一樣對待他]

[漾漾3.12：微笑.jpg]

寒假時談同學間歇性奮發圖強，聘用吳同學擔任特教，期間她五分鐘走神半小時尿遁一小時卧床苦讀，第二天雙方默契閉嘴，誰也沒再提“強”的事。

令人尴尬的回憶一擁而上，談珞珞側頭蹭蹭鼻尖，默默地删掉聊天框大段的撒潑，乖巧地回以小狗筆芯，悉心維持脆弱的友誼。

沒理會她遲來的讨好，吳漾不依不饒。

[漾漾3.12：嘴上說得好]

[漾漾3.12：果然還是在意他啊]

發尾窩在頸間刺撓得泛癢，她蹭了蹭眼尾順手撥開作亂的發絲，繼而不緊不慢敲字。

[看破文的珞：想要給他留個好印象和在意他又沒關系]

[看破文的珞：就是街邊遇見貓貓狗狗流浪漢，我也不希望他們讨厭我]

[看破文的珞：而且，他還跟咱們陳老師不清不楚呢]

一行字烙在眼前揮之不去，談珞珞突然沒了聊天的心情，認命地拎起筆謄抄詳解。

*

帶教老師原話“熟悉科室工作流程”，談珂以為可以很快結束，結果被押到晚六點才能走人。

“談珞珞，來吃飯——”他提着外賣頭也不擡地喊。

正咬着筆頭苦思冥想的談珞珞吓得一哆嗦，抱怨道：“我耳朵好着呢，您别嚎。”

談珂詫異，“呦，今天沒藏您那狗窩？”

飯香飄散，若有若無地萦繞在客廳，她聳聳鼻尖，飛速地撂筆跑餐桌前搶占她的專屬位置。

“那不得先吃飯，”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小炒被擺放上桌，談珞珞可憐巴巴地訴苦，“哎，數學好難啊，腦細胞傷亡慘重，能量嚴重不足。”

一盤花生撂她跟前，談珂撸把軟發，調笑，“那夠夠多吃點，補充能量。”

夾了顆花生扔進嘴巴，談珞珞滿足地晃晃腦袋，眼睛轉了圈看他，“填飽肚子隻能補充一絲絲的能量。”

“那你想怎樣。”談珂随口問。

“吃完飯我能不能多玩會兒，今天好累。”

“誰願意管你，”談珂哼笑兩聲不和她诤，問起别的，“家教還行麼？”

花生米猛地卡進喉嚨，嗆得她直咳嗽。

“慢點吃，”抽幾張紙巾遞人嘴邊，談珂蹙着眉給她拍背，“喝兩口稀飯。”

呼吸逐漸平複，談珞珞心虛而結巴地回答：“家、家教沒問題。”

看她不再難受，談珂便繼續吃飯，忙碌半天下來他也餓得厲害。

“那就定下了，你後面可别作妖。”

“才不會。”語氣堅定且憋屈。

怕之後忘記，他拿過手機解鎖發微信。

“哎，你知道你家教名兒不？”瞥見備注，談珂笑了笑，搭去個話茬，“蠻有意思的。”

臉幾乎埋進碗裡，睫毛被濡濕成一绺一绺的，談珞珞心想，知道，怎麼會不知道。

嘴唇翕動，她輕輕吐出兩個字，沒有聲音。

代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