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勁，夠勁兒吧。”

扯開嘴角象征性朝他笑笑，談珞珞壓根不敢說話。

“我明天開始見習，沒時間回家，你記得按時吃飯，别懶。”

能不能做到的之後另說，總之先應承下來，談珞珞點點腦袋。

清湯大老爺一眼識破她的陽奉陰違，思緒一動，默默地又給代勁回條消息。

*

次日，11：30。

瞧了會兒批改好的卷子，代勁眉心微不可察地輕皺。

他指尖點個題号，說：“這題，講一下。”

此刻談珞珞是如此感謝昨天認真謄抄詳解的自己。

代勁撐着腦袋聽她磕磕絆絆講了會兒，視線漫不經心地滑過她亂晃的眼睛。

稍頓片刻，他随手在桌上撈來本書擋住在旁攤開的筆記本。

談珞珞一眨不眨地、眼睜睜地看他硬生生将活路堵死，目光在卷面上停頓數秒，而後緩緩落到若無其事的某人身上，直勾勾的。

迎上她幽怨的眼神，代勁彎着眸沖她和藹地笑。

耳根一熱，談珞珞郁悶地移開視線，笑屁啊笑。

屈指敲敲桌面，代勁提醒，“繼續講。”

憑借些微的記憶，她勉強又講過半句，咔嘣，忘記了，講不下去了。

榨幹腦細胞狠命又胡說兩句，直到再也擠不出什麼，談珞珞停下來，低垂着眼委屈地說：“我不會。”

意料之中，昨天梳理知識點時，代勁已經差不多了解她的薄弱點，然而卷子卻完全沒有體現，這才出其不意地突擊一通。

沒多說什麼，他将紅筆遞人手裡，囑咐道：“先把不會的、不确定的題号圈起來。”

老老實實掃遍試題圈好題目，談珞珞努力忍耐頃刻依舊沒抵住誘惑，偏開視線，餘光悄悄覆上身側的少年。

他正翻閱她爸媽留桌上的專業書，還挺專心，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印象中明明都很枯燥來着。

等了會兒，見代勁始終沒有要施舍來一個眼神的意思，她抿抿唇，手指靈活翻轉兩下，紅色碳素筆便倒過個兒。

筆蓋抵着他小臂輕輕戳一下，沒反應，繼續戳。

“嗯？”代勁回神，接來卷子，“圈好了？”

他一邊兒拿筆标注，一邊兒叮囑，“以後卷子标注好難題、錯題後記得分類，專項複習時方便。”

小狗乖巧嗯嗯嗯地應。

一套題講解完畢，代勁深覺談珞珞的知識體系如同缺少支架的禮服，華而不實，并且主幹脈絡極不清晰。

他想，之後不僅要縫補破漏的禮服裡層，還得構建支架把禮服撐起來才行。

舉手掃一眼腕表，代勁沉肩放松地對她笑，“今天的課就到這，還有問題嗎？”

話音剛落，談珞珞精神瞬間抖擻，尾音上揚，“沒有啦。”

他垂着腦袋鼓搗手機，調侃：“我講課有那麼無聊？”

“讨厭學習是每個中國學生的宿命。”談珞珞義正言辭。

代勁好笑地擡眼，“誰準許你代表全體中國學生的。”

她撇嘴，“你去随便逮個學生問，能找出一個喜歡學習的算你赢。”

“我啊。”代勁毫不猶豫地指指自己，神色認真。

審視般上下打量一通，談珞珞肯定道：“嘴硬罷了。”

“……”沉默半晌，代勁聳聳肩無言以對。

你說什麼是什麼吧。

“想吃什麼？”他繼續劃拉手機。

心髒猛地一跳，小狗努力遏制搖尾巴的欲望，盡可能淡定地問：“你要請我吃飯麼？”

動作一頓，代勁側頭看她：“你哥沒給你說？”

“說什麼？”被望着的人滿臉迷茫，隻顧心髒砰砰砰地跳。

漆黑的狗狗眼藏不住半點情緒，代勁偏頭笑笑，找出聊天記錄解釋：“讓我監督你吃飯。”

“好聽話，”躁動的心髒恢複平靜，談珞珞垂着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摳弄虎口，“你就讓他白嫖勞動力啊？”

“沒喏，人家真金白銀付了錢的，”代勁笑吟吟地晃晃手機，大方道，“想吃什麼，說吧。”

絞盡腦汁地思索良久，她搖搖頭，“想不到。”

“那怎麼辦，”幹脆将外賣界面遞她眼前，代勁頃身湊近，“勉強選個喜歡的吧，總得吃點。”

目光下意識糾纏上他垂落的發梢，安靜少頃，談珞珞眼睫輕顫，擡手利落下單。

“我去廚房看看。”

而後目不斜視地離開。

*

陪人吃過飯，時間已經不早，代勁盤算着一會兒通知陳燃聲，他直接去找老張。

“到這吧，不用送了，你快些回家。”

太陽毒得厲害，出小區後，代勁便不再讓執意要送他的小姑娘繼續。

皮膚曬得發紅犯疼，談珞珞有心多送一程，狀态也不允許，乖乖地道别：“路上小心啊。”

代勁目送她小跑躲去樹蔭，發絲被風吹着糊一臉，便皺着鼻子扒拉下來。

他莫名其妙地笑出聲。

轉臉察覺代勁還沒走，談珞珞朝他揚手揮了揮。

食指和中指模仿小人交叉走出一段，代勁示意自己馬上走。

避開談珞珞視野，待在她盲區确認人安全回家後，他才垂首給陳燃發消息。

[ D：中午不回，去老張那，你記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