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徑直走出地鐵站,拐彎往别的方向而去。
尤理寫完字,繼續整理小攤面貌,擡頭望向前方的那一瞬間,偶然看見某個人影有點熟悉,想到熟悉的那個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于是又把思緒拉了回來。
此時,地鐵站附近的飯店裡,正面對面坐着兩個男生。
“沈嘉木,要不我倆就去附近的美食街逛逛,難得來一趟,一定要吃這裡的東西。”陳言冬建議道。
陳言東是沈嘉木的初中同學,在附近的師大上大一,因從小家住同一個小區,兩人偶爾會聯系。
這天上午,陳言東忽然收到沈嘉木的消息,說要來找他逛逛,說實話他十分意外。因為在他的記憶裡,沈嘉木不是個喜歡到處逛人。
“你怎麼忽然間想來這裡city walk?”陳言東邊看攻略邊問。
沈嘉木:“無聊,這裡離家近,順道來逛逛。”
“呵,真的假的?”陳言東讓他少來這套。
沈嘉木:“去你們學校附近走走?”
“行,吃完飯我帶路,包你玩得開心。”
“對了,你這畫是路邊買的嗎?”陳言東指着沈嘉木座位旁的畫問,“不會是遇到我們學校那畫畫的社團了吧?”
“嗯,就是。”沈嘉木答道。
陳言東:“他們也真是厲害,這麼冷的天換我,我就不在外頭待着,而且畫來畫去一代傳一代都是那幾幅内容,看都看膩了,也就除了他們那個尤理,還算特别點兒。”
沈嘉木笑了笑。
從别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又感覺這個人離他的生活實際一點都沒有想象中的遙遠。沈嘉木本來沒打算跟她見面,也沒指望能在這裡遇到她,至于為什麼來這裡,他也沒有具體能說得上的理由。腦子一熱,就來了。
沈嘉木沒有告訴陳言東其實他認識尤理這件事,不然按照陳言東的性格,估計會問個底朝天。
後來陳言東帶他去學校周圍逛完,又在學校裡面逛了一圈,主要是陳言東說學校裡面有家奶茶店好喝,非要拉着沈嘉木去喝一杯。
排隊的人很多,陳言東沒讓沈嘉木跟着擠,他就站在旁邊,靠牆低頭看手機。
等10分鐘之後取到餐,陳言東帶他從後門出去,說是可以從這邊繞到學校的正門,然後再去送他去地鐵站。
“你給我買的這杯,怎麼是熱的?”沈嘉木問他。
陳言東扭頭疑問:“冬天不就是應該喝熱的嗎?”
“好吧,這款我想喝冷的。”沈嘉木說,“這樣會覺得茉莉的味道更好聞。”
陳言東淡淡斜睨他一眼:“大老爺們,沒談過戀愛浪漫細胞倒挺豐富。”
在他的認知裡,沈嘉木還是母胎單身。
“我就說了一句。”沈嘉木反駁。
與此同時,尤理和師兄、師姐從前門冒着寒風從前門走進來,一齊朝着奶茶店的方向去,尤理第一個拿出手機掃點餐碼。
“師兄,師姐你倆喝啥,我請。”三個人今天都賣出去一幅畫,都有收入,但平時她受照顧比較多,有機會就會主動請他倆喝點東西。
師兄對這家奶茶店的了解程度已經到了不需要看菜單的地步,直接說:“芝士奶蓋吧。”
尤理看了看師姐,後者有點猶豫,最後點了杯楊枝甘露。
“那我要茉莉寒天。”尤理自言自語道,邊下着單。
店裡的位置很窄,沒有堂食區域,師兄和師姐要去旁邊的超市買零食,尤理一個人靠在牆邊,戴起耳機邊聽音樂邊等餐。這首音樂她聽過很多遍,從幾年前的夏天就開始了。
取完餐後,三人在奶茶店門口分别,尤理邊喝邊往宿舍樓那邊走,沒想到剛喝第一口就把她吓住,因為嘴裡的這口奶茶是冰的,耳邊還刮着冷風,把她凍得鼻子和耳朵通紅。
她看了眼标簽,從反應過來自己點錯了,本來要點的加熱,卻點到了加冰。她剛才拿在手裡的時候大腦在失神,完全沒意識到。
但點都點了,喝也喝了,扔掉很浪費,她隻好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像小雞啄米。
陳言東把沈嘉木送到地鐵站,離别之際,陳言東忽然發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生在這個學校?”
沈嘉木看着他遲疑了一秒:“也是,也不是。”
陳言東臉上表情誇張,道:“好啊,我就說,你怎麼可能專門來找我,沈嘉木啊沈嘉木。”
他的食指失望地指着沈嘉木,就知道這家夥不會突然間這麼好心。
“下次換你來找我,我請你吃遍深南大。”沈嘉木笑說。
陳言東愛聽這話,立馬喜笑顔開道:“行,就明年暑假。”
沈嘉木點點頭,随後走進地鐵站,腦海裡一路上都帶着那位站外女孩正在低頭寫字的畫面,他知道她的名字叫尤理,但這聲招呼,他無法打出口。
他要先坐地鐵到火車站,再坐火車回到甯南,甯南的生活氣息一點都沒變,靜悄悄的一片,熱鬧的地方仍舊很局限。
外婆經過治療多次,好歹有好長一陣子沒有住過院,早晨起床就跟着鄰家的老頭老太到樓下公區籃球場活動筋骨。平時在學校,沈嘉木每周星期五都會打一通電話回家,老太太就會自動把一周裡發生的瑣碎講給他聽。
比如這家的女兒出嫁了,那家的房子賣了,搬離甯南到别的地方去。沈嘉木從頭到尾聽着,從來沒打斷過她。
這天天黑了才回到家,老太太給他留了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