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幾乎都沒睡,等七個人回到基地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周瞻揮揮手:“趕快睡覺去吧,咱們下午兩點還約得有訓練賽.......抓緊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
祁景手裡捏着病曆本,還有一張受案回執。幾個人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華也芙整個人挂在代清岚身上,有氣無力地說:“快......帶我回去......我要睡覺.......”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前往地下室的樓梯上時,祁景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追了下去。
“前輩!等一等!”身上的燙傷還有些疼,祁景呲了一下牙。
代清岚正準備掏鑰匙開門,華也芙朦朦胧胧地轉過臉,口齒不清地說:“小胖,你那個藥每隔兩個小時就要塗,你記得定個鬧鐘。”
祁景絞着手,小心翼翼地看了華也芙一眼,最後低下頭,像是第一天到PLR那樣子鞠了一躬:“真的很對不起!”
代清岚和華也芙都吓了一跳,華也芙馬上就不困了,伸手想來扶他,但是又怕摸到祁景手臂上的傷,最後又縮了回去。
“怎麼了?你幹什麼了?”華也芙有些納悶。
祁景仍然彎着腰不肯起來,“今天田昊是沖着前輩來的,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事情,又怎麼......”
他說不下去了。
代清岚一把揪着祁景的後衣領子,把他薅正了。
“又不是你的錯,誰能想到他這麼瘋。”代清岚說,“沒必要為誰感到對不起,我們是隊友。”
說着代清岚朝他伸出拳頭:“還差點忘了說了,恭喜你赢下他。”
華也芙笑嘻嘻地也把拳頭伸過去:“恭喜!”
祁景望着她們倆,最終也把拳頭伸過去,輕輕碰了碰。
“恭喜......我們。”
回到三樓的男生寝室,祁景随手把病曆和藥放在一邊的桌子上,仔細地把受案回執收到自己的行李箱裡。
一旁的沈湛算是逮住了機會,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祁景的病曆,還順便把藥也拍了照,發給莊然。
莊然回複得很快:“OK,謝了。”
沈湛:“天都快亮了,你還回複得這麼快?”
莊然:“通宵過生日呢,這會要睡了。對了,你認不認識什麼P圖高手啊?這上面的姓名我得換掉。”
祁景回過頭來就看見沈湛在自己的病曆旁邊搗鼓手機,随口問了一句:“哥,你在幹嗎呢?”
被點到名的沈湛吓了一跳,但他心裡毫無心虛的感覺——又不是他要用。
不過他沒說莊然的事情,随口回道:“哦,我在查這個藥什麼時候塗。”
心情舒展的祁景也沒往心裡去,露出一個暖融融的笑:“沒事,我定好震動鬧鐘了,到時候我起來自己上藥就行。”
洗漱回來的魏崇君看了他一眼,“到時候你叫我吧,後背的傷你自己塗不上。”
本來祁景想推辭不用,但剛才代清岚那句“我們是隊友”浮了出來,讓祁景把話咽了下去,“可以嗎?”
魏崇君有點莫名,他是比祁景大不少,但還沒老到那個程度吧?怎麼祁景總是有點怕他似的。
但是他又想起在派出所的時候,祁景面對田昊的父母,一股腦兒把以前在訓練營的事情全說出來,PLR的幾個人無一不感到震驚和憤怒。
誰都沒想到祁景成天笑眯眯的面具下,總是藏着一顆擔心受怕的心。
他從來都沒感受過什麼叫隊友,難怪會是現在這樣子了。
魏崇君朝他點點頭:“可以,你叫我就行。”
祁景面朝下地趴在床上,沈湛把窗簾拉上,其餘兩個人剛沾到枕頭就睡着了。他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困意登時也卷了上來,這次他沉沉地睡了過去,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候鳥,經過長途跋涉的遷徙,終于來到了千裡迢迢之外的溫暖地帶。
接下來的賽事不那麼頻繁了,遇上的對手也隻是普普通通,不過引人注意的是三場比賽都由沈湛以最高戰鬥評分拿下了MVP——包括之前打田昊那場,算起來居然是四連MVP了。
累計到目前為止,代清岚的率先擊敗數達到了46個,與第二名的27個相比已經是斷層領先,作為突破來說已經是非常優異和耀眼的成績。
煙位的華也芙、指揮位的魏崇君兩人因為重心并不在擊殺和傷害上,祁景更是不用多說,他兩條小臂都因為燙傷起了不少水泡,一把手臂放在桌面上用鼠标和鍵盤就磨得生疼,極大的限制了比賽内的發揮。
因而沈湛在補槍位上的表現異常亮眼。有代清岚這麼一個敢打槍又硬的突破,在她進點拿到一或兩個人頭後陣亡,就能幫助沈湛迅速鎖定幸存者的位置;如果沒有幸存者,則可以直接到其他地方守株待兔。
這事情本來倒是沒什麼人在意,比起MVP的數量、評給誰來說,更重要的是赢下比賽。隻不過之所以會在PLR的訓練室引起讨論,還是因為一場直播。
還是被周瞻發現的。他現在每天的慣例是在休息時間幫祁景把水泡用針刺破後清潔幹淨,這樣才能将傷口帶來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祁景有點怕尖銳的東西,每次周瞻拿着被打火機燒過的針走過來時,他都會想辦法轉移一下注意力。于是這天晚上他随手點開了一個直播,正努力地逼自己别去在意周瞻的動作時,直播的内容突然不對味了。
“......你的好兄弟拿了四個mvp了,你又在幹嗎啊?”主播說話的聲音很大,“不過就憑你這種心理素質、這種水平,退役了算是對得起觀衆的眼睛了!”
然後另一個男聲憤怒地響起,機關炮似的掃射,“那你的好兄弟在幹嗎你又在幹嗎?誰不是光榮退役吃喝玩樂,就你在這當惡臭主播!”
周瞻越聽越不對味,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再一回憶,這不就是葉嘉陽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