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時,教室裡沒什麼人。
“謝了。”林舒閑晃了晃手裡的易拉罐,徑直往後排走去。
春陽道:“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林舒閑不甚在意地聳肩,“不客氣,以後聰明一點兒。”
離開那家店後,林舒閑沒有對她做什麼,隻是罵她愚蠢,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人際交往真是一種複雜的東西,與其和那樣的人做朋友,不如自己孤身一人。
太陽在天邊燃燒,将天空染成霞紅。
涼爽微風吹進教室,春陽坐在教室中間第二排,安靜地看書。
直到晚自習上課鈴聲響起,盧子月三人才姗姗來遲。
身旁拉動椅子的動作很大,撞得春陽的桌子不斷搖晃,隐約聽見她們罵了句什麼。
春陽将準備好的現金放在盧子月桌子上,說道:“這是我的那一份飯錢。”
盧子月臉色難看,“你什麼意思?”
大概經過短時間的相處,她們發現春陽并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高冷,而是柔弱單純到任人宰割,語氣理所應當地變得惡劣起來。
春陽耐心解釋道:“臨走前我沒有付我的那一份飯錢,現在還給你。”
“二十塊?你就這麼走了,你知道我們在哪兒等了多久嗎?不想請客吃飯就不要答應啊,答應了自己又走了,現在給我們二十塊錢什麼意思?”
“對啊,請不起就不要答應,害得我們……”
她們說話聲音很大,加上剛打完預備鈴,所有人都在自己位置上,立刻引起了注意。
春陽感覺到四面八方朝自己投來的異樣眼神,和初中時候相似極了,仿佛她就是一個異類。
春陽不擅長争吵,心中十分無力,還以為離開原來的環境,改變了未來軌迹,她就能交到真正的朋友,看來是她抱得希望太大了。
“盧子月,我發現你是真不要臉啊?”
就在這時,後排傳來一道譏诮的聲音。
春陽神色微怔,回頭看了過去。
林舒閑嘴裡叼着一根棒棒糖,環抱雙臂靠在座椅上,眼神輕蔑。
“第一次和你吃飯,就诓人請客,九塊錢一碗的酸辣粉,愣是吃了兩百多……噢,對!說是晚上怕餓了,還打包了一份烤鴨,連吃帶拿的,現在還倒打一耙?你是一點兒臉不要啊。”林舒閑罵道。
林舒閑初中就是出了名的混混,經常和校外那些閑散人員來往,因此“勢力”龐大,學校基本沒什麼人敢招惹她,平時在班上也隻有臭味相投的朋友敢和她接觸。
“啊?盧子月你瘋了吧?”
“真的假的?”
衆人看着臉色漲紅的盧子月三人,再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春陽,立刻明白了内情。
“你有病吧?平常沒見你和春陽說幾句話,就诓人家請你吃飯?”
“請吃飯就算了,後門那家酸辣粉你們能吃兩百多?”
“不是,打包烤鴨?你怎麼不把那家店盤下來?”
盧子月臉頰通紅,眼眶濕潤,“管你們什麼事?她自己答應了!再說,又不是我一個人……”
“就算人家答應了,好心好意請你們吃飯,你們也好意思連吃帶拿?”
“卧槽!我說你們怎麼一直坐在店裡,還問我借錢呢!原來是沒錢結賬啊!”
“我要笑死了,自己點的付不起錢,讓别人請客,林舒閑說得對,你就是不要臉。”
春陽十分感謝林舒閑和其他人幫她說話,但是她并沒有因此感到開心或是解氣。
春陽将現金放在盧子月面前,“我的那一份。”
“有病啊!誰要你的錢?”盧子月惱羞成怒,用力将現金掃到了地上。
幾張嶄新的紙币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緊接着,一雙白色球鞋踩在邊上。
那雙鞋的主人,就是上課遲到的薛讓。
薛讓彎下腰,将幾張紙币仔仔細細撿起來,垂眸看着盧子月,問道:“不要了?”
盧子月暴跳如雷,“不要了!不要了行了吧!”
薛讓颔首,“謝謝。”
随後,他拿着錢回到了自己座位。
“噗——”
“薛讓牛逼!”
林舒閑好整以暇道:“人家還給你了,自己不要的,别到時候又說人家吃飯不給錢啊。”
盧子月氣得渾身發抖,然而從始至終,和她們一起吃飯,坐在後排的兩人,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随着正式鈴聲響起,教室恢複安靜。
盧子月刻意将桌子拉開,留出了和春陽課桌的縫隙。
春陽垂頭看着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眼,忽然覺得朋友之間的關系,如果就像她們三個人,似乎也沒有必要浪費自己的時間。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春陽去了教師辦公室。
“楊老師。”
春陽站在門邊喊了一聲,楊老師在玩手機,聽見聲音朝她招了招手。
“怎麼了?”楊老師放下手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