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燈仿佛永遠不會熄滅。
春陽三緘其口地坐在位置上,時不時看向桌子對面的幾人。
“哥哥,你放假回家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啊。”季星月不滿地說。
季行知面無表情地說:“剛下飛機。”
幸虧在周末撞見,可以用放假來搪塞。
“噢,爸爸媽媽知道嗎?”季星月問道。
“不用告訴他們,我明天早上就回學一下。”
季行知十分冷靜,看不出任何端倪。
“今晚回來,明早又走,那你回來做什麼?”季星月疑惑道。
“不告訴你。”季行知道。
季星月哪裡猜得到他壓根兒沒去學校,捂住嘴巴偷笑,說道:“哥,你是為了小面姐姐回來的吧?”
“小面姐姐”就是那家面店老闆的女兒,據說和季行知是同學。
春陽豎起耳朵,季行知偷偷改了志願,不會是為了那位小面姐姐吧?
季行知面不改色,淡淡道:“嗯。”
“我就知道!”季星月興奮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爸爸媽媽!”
季行知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裡,擡眸看向春陽,問道:“什麼時候回家?”
春陽道:“吃完東西。”
季行知颔首,“一會兒我送你們回去。”
春陽知道他不放心季星月,沒有推辭。
吃完東西,季星月嚷嚷不想回家,被季行知提着脖領子往小區走。
“以後别太順着她,容易蹬鼻子上臉。”季行知道。
季星月立刻反駁:“我哪有蹬鼻子上臉?”
春陽默默應道:“我知道了。”
“爸和趙阿姨不在家的話,把門鎖好。”
春陽詫異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不在家?”
季行知看了眼心虛的自家妹妹,冷笑道:“否則她不敢作妖。”
“哦。”春陽乖乖應道。
季行知修改志願說不定和小面姐姐有關系,更不可能和春陽産生什麼糾葛,能夠和他好好相處就最好了。
一路上,季星月像隻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季行知不怎麼搭理她。
回到家中,季星月捂着肚子跑進了廁所,客廳一下子隻剩下春陽和季行知兩人。
“你住一晚再走嗎?”春陽問道。
季行知自顧自接了杯水,說道:“不了。”
“那你路上小心一點。”
“嗯。”
他并未立刻離開,似乎想等季星月出來再走,客廳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春陽想嘗試和他成為普通重組家庭的兄妹關系,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因為那位姐姐,才改了志願嗎?”春陽并非随口一問,确實覺得好奇。
季行知動作一頓,擡眸瞟她一眼。
“對不起,我不該多問。”春陽垂下腦袋,客廳再次陷入沉默。
季星月可能吃壞了肚子,遲遲沒有從衛生間出來。
季行知喝完了紙杯裡的水,将杯子捏扁,扔進垃圾桶,開口道:“不全是。”
春陽驚訝地看向他,沒想到會得到回答。
大概人就是得寸進尺的生物,春陽又問:“那你怎麼還不去上學?馬上十月份了。”
季行知撩起眼皮看她,春陽覺得窘迫,别開了頭。
“我報了本市的大學。”季行知道。
春陽呆若木雞,更加感到疑惑,“季叔叔為什麼會不同意你留在本市念書?離家近一點,不好嗎?”
“他想讓我去我媽那邊。”
季行知或許覺得反正已經露餡了,破罐子破摔,沒怎麼猶豫就回答了春陽。
“那你沒有過去,阿姨不會發現嗎?”春陽小心翼翼道。
季行知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她答應幫我瞞着。”
春陽頓住,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起初她主動詢問季行知,隻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因為小面姐姐偷改志願。
聽完他的話,春陽覺得有些愧疚,季行知什麼都不知道,就被自己無端揣測了。
“你打算一直瞞着嗎?”春陽道。
季行知靠坐在沙發上,盯着她看了兩秒,似乎在說“問題怎麼這麼多”。
“不知道,被發現了再說。”
“哦。”春陽見好就收,沒再繼續問下去。
不知道季叔叔為什麼想讓季行知去他母親那邊上大學,願意留在自己身邊不是更好嗎?
季行知低下頭,帽檐遮住上半張臉,問道:“你不問我,他為什麼想讓我去我媽那邊嗎?”
春陽怔了怔,“我可以問嗎?”
“你的問題還少嗎。”
春陽試探性道:“那季叔叔為什麼要送你去外邊念大學?”
季行知抿起薄唇,許久沒有言語,聽到衛生間水龍頭的聲音,緩緩開口:“我沒說一定會告訴你。”
春陽:“……”
季星月終于出了衛生間,歎息道:“怎麼感覺又餓了。”
季行知冷笑道:“不奇怪,你和豬一樣。”
“你才是豬!”季星月忿忿不平道。
“我妹是豬。”季行知風輕雲淡駁了回去。
季星月怒道:“你妹才是豬!!”
季行知伸個懶腰,“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