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淩在聽見手機的特别提示音後,确認了正在外面玩兒的起勁兒的五條悟傳來的遊樂園照片,不由得有些失笑。
對方發來照片裡隻看的見一黑一白兩個腦袋尖尖的細軟發絲,整個圖片的背後是各種各樣的遊樂設施。隔着靜态都無法掩飾場面的熱鬧喧騰。某個故意捉弄人的家夥還唉聲歎氣的發來一條語音,歎息感歎:“淩,真可惜,你不在啊~”
什麼嘛…
端木淩嘴角不自覺的挂上一抹微笑,灰瞳裡卷染溫柔,隻是在擡頭的那一刹那,情緒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說,這位,先生…,您不請自來的找我,有何貴幹?”
——
端木淩在路過這家咖啡廳的時候一下就注意到了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在人流量集中的澀谷中心街區,端木淩不是沒感受過行人對于自己的打量。或是出于外貌,或是出于穿着,隻是這人的目光給人一種微妙的衡量感。
一種,不加掩飾的興趣……警惕但透露出濃濃的躍躍欲試——
兩人隔着門店玻璃遙遙相視,那人眯起的眼睛擋住了端木淩想要看清的神情。對方除了做出一個邀約的動作示意他對面的椅子,就繼續維持着微妙的溫和,再無了動作。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本就因交換生身份站在風口浪尖的端木淩隻一眼就判斷出對方不是禦三家官方那邊的人。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系……
端木淩不緊不慢地走向店門口,客氣而疏離地來到對方面前。
隻要是威脅到五條悟的存在,清除掉不就好了嘛……
或許是背着光,暗色擋住了少年溫順的眉眼,謙和的語氣和冷寂的表情形成鮮明反差,宛如一面破碎的銅鏡,割裂出兩種氣質來。
對面的男人剛剛一直沒開口說話,在端木淩的問題下端茶作飲,遊刃有餘。
他緩緩抛出一句話:“你懷有目的來不是嘛——”
——是陳述句。
對方打量着端木淩的神色,停頓了片刻,抛出第二句。
“我可以幫你——以我高層的身份。”
幫我?
黑發的少年靠坐在白椅上,翹起的二郎腿,眼底的漫不經心好像因為對方這一句笃定的“幫你”而泛起漣漪,不過很快又歸于湖底的平靜。
實際上端木淩對于這種迂回的試探已經稀松平常,他敢笃定對方壓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隻不過,因為利益而直敢于沖上來的,不是藝高人膽大就是蠢貨。
到底哪一種……端木淩毫無顧忌地釋放着獨屬于上位者的氣息,将自己的籌碼擺上台桌。
“你又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呢?”
——
博弈的執棋者分居兩側,沒有人因為心急而慌張出子;卻又像相互嗅着對方氣息的兩隻野獸,謹慎地無聲低吼,似乎在下一秒就會飛撲着将對手吞噬殆盡。
店裡的貓咪邁着悠閑的步調,高高翹起的尾巴随音樂輕輕晃動,疑惑地對兩個在它看來莫名其妙的人,低低地“喵——”了一聲。然後小碎步過去伏在端木淩的坐腿邊打盹兒。
“您……到是讓我大吃一驚,這和情報裡我了解的可大相徑庭。”
“謙謙公子……”那人嗤笑了一聲,“大家族培養養出的少年家主,又怎麼可能是溫順的小貓咪是吧。”
回答他的是腳邊懶散的“咪嗚”聲。
能以非官方身份摸清楚他的行蹤,可見對方不可小觑。
啊,端木淩突然回憶起來,這片腐朽而衰敗的土地上,蛀蟲可是很多的。或許隻是咒術官方太窩囊了也說不準。但是端木淩卻下意識地選擇劃掉這個可能性。
而更多詭異的是,對方額發下那到若隐若現的疤痕,讓端木淩不自覺地有些在意。
一種強烈的不協調感直沖自己腦門。
不對勁,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一定是有什麼細節他忘記了!
可是……端木淩慢慢松開了桌子底下捏緊的拳頭。這個人的臉怎麼越看越欠揍是怎麼回事。
隐約捕捉到平靜湖面下一絲波瀾的羂索:?
對面的目光越來越奇怪了是怎麼回事……
——
羂索眼神閃了閃,唉了口氣:"不要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嘛,端木君。"
端木淩眼神涼涼,不予理會。
"退一萬步講,端木君畢竟畢業以後留在霓虹的可能性也不大,遠隔重洋那一端的巨龍,我恐怕也是得罪不起。
"你在——威脅我?"
對方綿裡藏刀的話語沒有那個字不是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無意識地觸碰到那顆紮在自己心裡的刺。
像是坐在高位向下俯瞰,背後是懸挂的倒計時的金刻鐘。
你終将會離開——
但,時間會證明一切……
"時間會證明一切——"
因為苦夏還未到來。
"你指的,宿傩手指?可以——"
"口頭承諾什麼的,可保證不了什麼,來立下束縛吧。"
"那麼就以你全全配合我尋找的東西為代價……"
"束縛成立——"
——
小街轉角。
在端木淩一個響指後,刺探情報的端木家探子落在了他身邊。
"剛剛那個人?"
在得到端木淩允許後,對方捂着手在耳邊低語。微微傾身的端木淩聽時眉頭一挑。
有趣了不是,普通高層的家臣也感明晃晃地将自己對特級咒具的心思擺到明面上來。
這是……明晃晃地将情報丢在桌子上耀武揚威的告訴我自己的手段啊……
“好一段滴水不漏的試探——!”
端木淩用手揮退了探子。落日的餘晖将他的影子扯的長長的。
那就别怪我把你的家底兒給你掀了吧……
天目四合,一點點收攏火燒雲,隻剩垂日與夜幕掙紮。
畢竟你的目的可能會威脅到我珍貴的存在啊——
——
不出端木淩所料的那樣,,那個人身上的違和感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而和那個男人站在一起的世家咒術高層裡近有三分之一盈餘。
仰着躺在沙發上的端木淩不禁很想吐槽:都被捅成塞子了,這霓虹咒術界這塊朽木能堅持到現在真是頑強。
不過追查的過程也确實幾經線索斷開,對方似乎根本不怕他查,像是攤開來大方展示。隻是——特意由縫合線查下去的時候,卻牽扯出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名字。
加茂憲倫——
“禦三家這是?自己捅自己刀子?”
端木淩心中緩緩打出一個問号。
“…………?”
——
羂索坐在庭院裡,涼風鋪面,習習溫舒,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石桌子。
這次預謀已久的試探不知道會給他的計劃帶來什麼。對方一來走的和六眼很近,而來一舉一動代表一個國家咒術界的态度。
那次的和談順利的讓人懷疑。對方定下束縛也詭異讓人十分滿意。
"不過……"
暗下眼神的羂索背着光,下半張臉隐沒在陰影裡,一雙溫和的雙瞳銳利地眯起。
“對方手裡至少有超過6根手指的情報确實是真的——”
按照術式約定,他就靜等對方的條件了……
“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在找尋什麼呢?端木家的小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