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生?”諸伏景光的聲音帶着疑問。
“啊,啊?”如月琉生回過神,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敢直視他,把他拉着坐在身邊,有些支吾:“呃,好久沒聽你叫我名字了,就想聽聽……”
諸伏景光側眸看他有些不安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
蘇格蘭和古牧和也在外人面前表現出的掠奪和勾引,他如同獵食者的強烈掌控感和危險感,面對古牧和也時表現出的欲望、占有、強硬,他們都清楚這隻是假象。當每一次房間的門被和上,他們就重新變回了諸伏景光和如月琉生。
偶爾會有一點意外。諸伏景光想,比如被女郎按住手時下意識的回望,看見他被搭讪或者欣賞舞池裡的男人時伸出去鉗住下巴的手,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諸伏景光清晰的感受到來自于自己意志的部分。
他能回憶起每一次如月琉生在他懷裡的溫度,和他腰上的觸感。
門剛被合上的時候,兩人會暫時回不過神,因為屬于蘇格蘭和古牧和也的情.欲還在燃燒,而如月琉生和諸伏景光需要冷靜,這隻是一場任務。
這是那些沉默的來源。
而現在,他在想是否是蘇格蘭讓如月琉生感到了不安,讓他需要确認諸伏景光的存在。
諸伏景光的手落到他後頸,安撫般摸了摸。
如月琉生稍往後一仰,露出一點笑:“好癢。”
諸伏景光露出無奈的表情,他收回手,有些遲疑:“……琴酒今天松口了,讓我帶你進組織。”
他還記得之前提到琴酒時如月琉生ptsd發作的反應,因此時刻關注他的情況。見如月琉生眼神飄忽了一瞬,忽然開始呼吸急促,細微的發抖,連忙把他攬到懷裡,安撫般低喚他的名字。
“琉生,沒事了……”
如月琉生對這個名字突然從諸伏景光口中念出來有點犯惡心,特别是在他想起一些上一世的事情之後,琴酒和那個雨夜捆綁,代表着嘲弄和死亡。
但是馬上就要去面對他了,帶着經年累月的仇恨,怎麼可以是現在這種樣子,光提起就會如此狼狽。
他在諸伏景光懷裡蹭了蹭,啞聲道:“我沒事了。”
諸伏景光有心想問,又顧忌着不知道怎麼張口。在上次聽如月琉生講完關于殺害他父親的兩個組織成員時,他就心有疑惑。如月琉生對琴酒的恨意是具體且難以掩飾的,不會是因為他“猜測琴酒就是其中之一”,一定還有其他原因,一件傷害他恒久令他始終無法釋懷的事。
會是什麼事情?
“别擔心,景光。”如月琉生打斷他的思緒:“我一定會在真正面對他之前調整好自己的狀态的。”
“要怎麼調整?”諸伏景光沒有被他含糊過去,語氣認真且執着:“我可以幫你嗎,琉生?”
其實在得知如月琉生患有ptsd後,他就開始查詢相關資料。因為自身有相似經曆,原本是打算像曾經如月琉生和降谷零陪伴他那樣,讓他慢慢走出來,但這個想法終結于他去卧底之後,現在如月琉生也牽扯進來……他一直在想,或許有很多他沒有看見的時候,如月琉生都是一個人倒在某個地方,等待自己清醒之後再爬起來。
他們各自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就算人生的一大半時間都在互相陪伴,但一個人始終無法完全去承擔另一人。
他當然知道,無比清楚。
但感情,并不是依靠理性就能戰勝的。如果他能有機會陪如月琉生共同面對那些傷害,為什麼要放任他自己承擔。
而且他總懷疑,如月琉生會使用很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
諸伏景光沒有猜錯。
如月琉生一向很難拒絕諸伏景光的要求,但在這件事情上,他卻有點猶豫。
要避免應激的産生,他大概想了幾種方法,比如反複刺激脫敏直到他對此的情緒可以控制,或者每次在通過琴酒想起那些不好回憶的時候讓自己感到疼痛,直到建立起不再去想的條件反射。
但是諸伏景光怎麼會同意。
諸伏景光将他遲疑的神色看在眼裡,他脫鞋上.床,把被子像披風一樣裹在身上:“琉生,過來。”
諸伏景光建起一個山包形的小堡壘,開了道門讓他鑽進去。
如月琉生坐到被子堆裡面,雙腿曲起抱着膝蓋。諸伏景光把被子一合,嚴嚴實實地裹住他們,手攬住他肩膀。
被子上面隻有兩顆挨在一起的頭,狹小的環境和肌膚相貼的熱度提供了非常充足的安全感,如月琉生輕呼出一口氣,頭一歪倒在他肩膀上。
“小時候躲貓貓好像玩過這招。”
諸伏景光的聲音帶着笑意:“是啊,有一次你非要讓我和你一起躲被子裡,zero說我倆是不是把他當傻子。”
如月琉生想起跳腳的小金毛,忍不住勾起唇角。
諸伏景光用下巴蹭了蹭他毛茸茸的發頂,低聲:“琉生,你現在很安全。”
如月琉生在數他的呼吸聲,直到自己和他同頻呼吸,他輕輕“嗯”了一聲,重複道:“我很安全。”
“靠在我身上,閉上眼。”諸伏景光溫柔地引導他:“和我一起深呼吸,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