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琉生也是一種休息。”諸伏景光眨眨眼，如月琉生覺得有兩隻蝴蝶落在海平面上。

……到底是為什麼可以語氣淡然地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要睡覺才是休息。”如月琉生蓋住他的眼睛，睫毛掃得他掌心癢癢的：“我很好，等你睡醒了，我就好起來了。”

說完還怕他不信似的：“騙人是小狗。”

諸伏景光輕笑，掌心不安的蝴蝶終于停止煽動翅膀。隔着手掌，如月琉生才敢将目光坦然地落到他臉上。

過了一會兒，如月琉生小心翼翼把手收回來，諸伏景光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綿長。如月琉生從記憶角落裡扒拉出珍藏已久的一幕——他們年少時曾出去野餐，也是這個角度，樹蔭遮蔽了陽光，隻有一點淺金落到他的面頰上，左邊是靜谧流淌的河流，右邊是郁郁蔥蔥的草木，風把諸伏景光額前的發梢吹亂，如月琉生就支着手，小心翼翼地幫他把額發撥開。

那時與現在相似，又有所不同。

不然以後再想吧，現在這樣相處也沒什麼不好的，最要緊的事還是一個月以後12月7号那天。

七号真的是個非常不吉利的日子，他曾根據系統标識在伊達航頭頂的死亡倒計時推算，發現班長死亡的那天也是七号。

真的不是某種非常惡毒的詛咒嗎？

他在看着諸伏景光走神的時候注意不到時間的流逝，兀自胡思亂想，直到那雙合上的眼睛睫毛微顫，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然後才想自己裝睡做什麼。

于是又睜開，撞入一片大海之中。

他張了張唇：“……你最多也就睡了半個小時。”

“已經不困了。”諸伏景光伸手撫上他的額頭，再一次問出一天内已經問了很多次的那句話：“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如月琉生即答，他乖巧地笑笑：“大概明天就能完全恢複了。”

“不用擔心，景光。”

“好吧。”諸伏景光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确定他狀态不錯，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昨天……那個人怎麼和你說的？”

他知道這個問題如月琉生大概不會拒絕回答。

“我曾經親耳聽見過飛刀擁有者的聲音，而芝華士的聲音和他完全不同。”如月琉生眸光微沉：“他告訴我，那是因為芝華士的嗓子曾在一場事故中被完全摧毀，後來，他給我看了當年那次任務的檔案記錄。”

什麼？

芝華士不是“那個人”嗎？

諸伏景光先前的想法顯然與降谷零不謀而合，但如月琉生的話卻完全把兩者割裂開了。

如月琉生繼續道：“檔案上顯示的任務執行者是芝華士和黑澤陣，檔案記錄完整，沒有發現僞造痕迹，我沒敢帶在身上，藏到了安全的地方。”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直在照顧如月琉生，自然沒找到安心交流情報的機會，因此諸伏景光隻覺得不能理解這人的動機，同時也擔心如月琉生被誤導而貿然對芝華士出手。

“先不要着急，琉生，這件事我們再查一查。”諸伏景光安撫道，又覺得有些違和，如果出于懲罰當年的背叛者這種原因折磨如月琉生，又怎麼會給出真實的檔案信息，難道目睹他遍尋仇人而不得不是更加快意嗎？

還是說他想激如月琉生出手，在他報仇成功之前殺掉他？

無論哪一種，暫且按兵不動都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如月琉生順着他的意思點了點頭，有些神傷。

“那個人”确實不存在，但那份檔案，的的确确在某一日他回到之前的那個安全屋時，出現在了門邊的地闆上，看樣子是被人塞進來的。

那個安全屋萩原和松田都去過，在意識到位置暴露的那一瞬間，他幾乎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仔仔細細看了，檔案的每個角落，一筆一劃，和前面幾次輪回他收到，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