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問:“發生什麼事了?”
諸伏景光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除了手掌沒有碰到其他任何地方。降谷零歎了口氣,開始從頭說起。
一開始,是降谷零最先知道如月琉生被琴酒關進了禁閉室的消息。
他們都知道“櫻”就是如月琉生,近日裡針對琴酒的行動都出自如月琉生的手筆。兩人也曾問過如月琉生究竟想做什麼,但是後者告訴他們,還不到需要幫忙的時候。
降谷零心中略有猜測,風見裕也已經把桐山悠真的奇怪行為告訴了他,前後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最大的可能——如月琉生覺得公安中有卧底,并想釣出這個人。
但為何用如此拉仇恨的方式招惹琴酒?
在如月琉生被琴酒帶走做任務的那幾天,降谷零一直密切注意着他們的動向,在得知如月琉生被關起來的時候就猜到琴酒的疑心和試探,這很顯然,如月琉生也該知道才對。
降谷零在還未成為代号成員時,也曾有去禁閉室的經曆,那更多是對人精神的一種折磨,他當時隻是有些憂心如月琉生的身體,但也覺得大概關不了多久就會把他放出來。
但是沒想到等他第二天來基地打聽消息時,就得知如月琉生已經被從禁閉室裡帶走了。
接下來幾天就如同石沉大海,他和諸伏景光無論如何都打探不到如月琉生被帶去了哪裡,時間越久越心急如焚,一邊覺得如月琉生現在對組織很有用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才對,一邊又擔心他真的遭遇了什麼。
第四天的時候,諸伏景光收到琴酒的訊息,讓他去某個基地領人。等他急匆匆地趕到,看見的就是像木偶娃娃一樣呆坐着,對周圍一切都毫無反應毫無感知的如月琉生。
琴酒看起來也十分不耐煩,盯着如月琉生時的眼神詭異又嫌棄,見諸伏景光來了,咬在嘴裡的煙頭微擡:“先養一段時間,養不好就交給你處理。”
諸伏景光面上波瀾不驚,甚至還帶着三分趣味,欣然應了下來。
等琴酒離開,他才敢靠近如月琉生身邊,借着極近的距離低聲呼喚了一句:“和也?”
如月琉生沒有反應。
諸伏景光心裡的恐慌像被戳破的氣球,試探性地拉住面前人的手,沒有被反抗,他走時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但直到兩人上車,如月琉生也沒有别的反應。
諸伏景光試着對如月琉生說了很多話,試着捧起他的臉對上他的視線——對不上,如月琉生就像一個失去神智的人偶娃娃,他也試着擁抱他,呼喚他本來的名字。但,全都沒有用。
如月琉生隻會跟着指令動作,牽着他他就走,飯喂到嘴邊他就吃,但除此之外,就隻是呆呆地、雙目無神地坐着。
諸伏景光把所有糟糕的猜測都想了一遍,一整晚都看着他無法入眠,第二天就找了個借口把如月琉生帶去醫院。萬幸的是,醫生說他的腦部沒有收到損傷,最大的可能是精神刺激或者心理問題,導緻變成現在這種完全封閉的狀态。
沒關系,琉生,你會好起來的。諸伏景光想。
降谷零原本就時常熬夜調查事件,這幾天更是徹夜不眠,每次看見從前神情鮮活的幼馴染不知道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就覺得心裡有火在燒。
雖然很難接受,但也不得不先接受,然後再想如何幫助他,讓他恢複過來。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正當兩人都快要勸好自己,先陪着這樣的幼馴染過日子的時候,如月琉生忽然在那時開始急促呼吸,原本無光的眼神漸漸聚焦,雖然神情茫然又呆怔,但完全和先前的他區别開來。
那時兩人的心情,用喜極而泣都不為過。
這就是在如月琉生斷片失憶的這段時間裡,兩人所知道的全部事情。
如月琉生聽完,再一次确定了自己什麼都不記得,而其他的記憶尚需要處理的時間。就在剛剛,他忽然聽到腦子裡有一道機械的電子音響起,但這次他已經知道,這不是能随意披露的部分。
“我想起來,但是很亂。”如月琉生忽然伸手拉住諸伏景光的衣角:“等等我,需要時間。”
諸伏景光眼神忽而溫軟,他想觸碰如月琉生臉頰的手在最後錯開,隻虛虛攏過他的面頰:“好,不用着急的。”
降谷零看着專注對望,似乎自成一個小世界的兩人,忽然覺得有點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