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擦過如月琉生的耳垂,沒有被後者躲開。諸伏景光小心地面對着他側躺下來,手隔着被子虛虛地環抱住他,一點點試探着往下壓。
如月琉生忽然皺着眉發出低弱的嘤咛聲,抗拒地掙動着。諸伏景光連忙把手擡起,心尖像被針紮了一樣。
他總算找到不會讓如月琉生難受的力道,一點點湊近,直到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如月琉生蜷縮着,眼睫不安地顫動。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放松一點。”諸伏景光聲音溫柔又和緩,他指尖輕柔地挑過如月琉生的額發:“很安全,現在很安全,沒有人會傷害你。”
“琉生,醒過來看看我吧。”
“我真的非常非常擔心。”
“分開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找不到你的時候我都快急瘋了。”
“琉生……”
“琉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如月琉生覺得耳邊一直嗡嗡作響,他一開始聽不清具體是誰在說什麼,隻覺得頭痛欲裂。
身體上也并不好受,意識逐漸恢複的時候痛覺也在恢複,和外界接觸的皮膚依舊敏感。原本隻是四肢被捆縛的地方有加重的痛感,現在全身都像被車子碾過,尤其還有誰一直試圖觸碰他,一碰就疼得發麻。
他下意識蜷縮成一團想尋求一點安全感,把自己四面八方隔絕起來,默默忍耐着。
“小琉生,是我喲。現在醒過來的話就可以去吃上次錯過的那家淺川壽喜燒了。”
“小陣平看起來很生氣呢,可能需要順順毛,不然的話就會變身成極.道大哥大了,現在hagi醬都已經快被他凍死了。”
“小琉生,快點醒過來吧。”
他腦子裡倏忽出現一個紫眸半長發青年,笑起來時帶着蜜糖般的甜蜜。
“為什麼還是那麼能睡啊。你還記得你以前有一次錯過考試,老師也找不到人,我和Hiro還以為你生病了。結果去你家找你才發現你睡得昏天黑地,叫醒之後說是因為前一天晚上通宵打遊戲去了。”
“怎麼會有人在考試前一天通宵打遊戲啊!”
“周末還拉着我和Hiro一起去遊戲廳,一直打不赢還一直要玩。”
“快點醒過來吧,琉生。現在睜開眼睛,我就不計較你上次捉弄我的事情了。”
好像每次看見金發黑皮的青年被自己惡作劇成功,捏着拳頭咬牙切齒的樣子,都會超級開心。
zero,他在心底輕聲呼喚着。
再後來,嘈雜的聲音漸漸褪去,溫柔而熟悉的聲線貼近他,像甯靜的水流。
琉生,琉生,琉生。
一聲一聲,不知疲倦。
如月琉生被他的擔憂和心焦淹沒了,恍惚間看見一雙讓人心碎的藍色眼睛,長久疼痛的疲憊感依然折磨着他,讓他覺得眼皮重若千金。
“琉生,睜開眼睛看一看我吧。”
“我等了你很久了。”
眼睫處似乎被人觸碰了,如月琉生像被這力道牽引,終于慢慢睜開了眼睛。
虛虛撫在他面頰上的手輕微地顫抖着,隔着指縫,如月琉生看見那雙悲傷的眼睛。
他動了動唇,聲音沙啞:“……你還好嗎?”
面前人分明剛經曆過那樣糟糕的事,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第一句話竟然是關心他好不好。諸伏景光心中苦澀難言,沉默片刻,輕聲回應:“我很好。”
“隻是你一直不願意醒,我很擔心。”
“對不起。”如月琉生垂眸,他神色落寞:“我……”
“你為什麼要道歉?”諸伏景光忽然打斷他,目光深處帶着怒意,卻又很快克制住自己,聲音依舊溫和:“不是你的錯,琉生。”
是我的錯。
如月琉生愣住,諸伏景光複雜的神情讓他有些不明所以,于是隻是呐呐地應了一聲。
他醒過來後,原本僵硬蜷緊的肢體也一點點放松。他察覺到自己這次似乎并沒有出現感官紊亂的情況,但疼痛卻如同翻倍,稍微挪動身體都疼得頭皮發麻。
如月琉生忍耐着想調整個舒服的姿勢,卻忽然頓住。
某處撕裂般的、貫穿的疼痛存在感鮮明地提示着他什麼,如月琉生敢肯定上一次扭轉命運點時絕對沒有這一環,而這種熟悉但翻倍的痛感他在别的情況□□會過。
什麼情況,為什麼又來,先不說為什麼一醒來就看見了諸伏景光。誤解成立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肯定也在,還有為什麼他們能找到這兒啊?
原本痛短路的腦子總算上線,他僵硬地停住,擡眼小心翼翼地看向諸伏景光。
萩原他們有和他說嗎?他現在知道嗎?
諸伏景光原本沉默地看着他,被這帶着怯意的眼神刺痛,想湊近去安撫,如月琉生原本放松的身體卻又蜷縮起來,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他在向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