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琉生猶豫的神情落入三人眼中,伊達航最先開口:“那我們先出去了。”
看着那雙綠眸瞬間變成感激的星星眼,松田陣平“啧”了一聲,有幾分不情願地被萩原研二拖走了。
如月琉生趕在電話挂斷的前一秒接通。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氣音,随後便是熟悉的、帶着些擔憂的溫柔詢問:“你在哪?沒出什麼事吧?”
“一直不接電話,很讓人擔心啊。”
“抱歉……臨時出了點狀況,我現在——”如月琉生頓了頓,老老實實道:“我現在在醫院。”
沒等對面人說話,他忙道:“别擔心,就是追犯人的時候受了點傷,暈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沒事了。”
“米花中央醫院?”那道聲音依然溫和,聽不出别的情緒,語氣卻不容置疑:“我方便過來嗎?”
“周圍有搜查一課的人。”如月琉生抿了抿唇,小聲道:“你晚上來吧,我在……呃,我一會兒把房号發給你。”
隔着電話傳來一聲輕笑,那人道:“好,晚上見。”
如月琉生松了口氣:“晚上見。”
雖然諸伏景光的聲音聽起來大緻和往常沒有區别,不過如月琉生還是捕捉到了那點不甚明顯的不悅。他挂斷電話,把頭埋進枕頭裡蹭了兩下,一邊在心裡想晚上要好好哄人,一邊忍耐着從剛剛開始驟然猛烈起來的、對于觸碰的渴望。
他其實已經能很熟練地忍受皮膚饑渴症帶來的不适,不過偶爾在面對諸伏景光時會有點失控。
趕在更深入思考之前,如月琉生坐起身拔掉了手背的留置針,他還在想晚上和諸伏景光見面的事,準備出門看看自己的病房門牌号。
門外隻有松田陣平坐在長椅上,其他兩人不知道去哪了。聽見開門聲,松田陣平擡眸:“你怎麼起來了,你——”
314。如月琉生轉頭,鼻腔中傳出一聲帶着疑惑的輕“嗯”:“隻是想去上個廁所。”
“那你不知道叫我進來幫忙?”松田陣平快被他氣笑,一副遇到熊孩子的頭疼表情,示意他看自己的手背。
手背被針紮過的地方滲出血珠,已經微微腫起,如月琉生讪讪地用另一隻手掩住:“一會兒麻煩護士小姐處理一下吧。”
幾個小時以前還是要死不活的樣子,這時候倒像是真的恢複過來了,松田陣平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也懶得再苛責那個小傷口:“走吧。”
如月琉生眨眨眼:“去哪?”
松田陣平道:“你不是要上廁所嗎?”
如月琉生站着不動:“我又不會跑。”
松田陣平停在一步之遙的地方,回頭斜睨他:“走不走?”
“……走走走。”如月琉生放棄掙紮,小聲吐槽道:“像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樣,上廁所還要搭個夥。”
松田陣平手插兜走在他前面,懶懶道:“你是,我可不是。”
如月琉生回嘴:“我不是,你是。”
廁所離病房不遠,三兩步就到了,松田陣平停在門口,轉頭看着他,忽而哼笑一聲:“幼稚鬼。”
如月琉生:“……”服了。
夜幕降臨,今晚留下來的人是萩原研二,在如月琉生第三次瞟向牆上的時鐘時,他合上了手機,非常貼心地問:“困了嗎?”
“有一點兒。”如月琉生點頭,綠眸溫軟無害,語氣也十分真摯:“萩原也先去休息吧。”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看了他一會兒,應道:“好哦,那明天見,小和也。”
等燈光熄滅,房門也被合上,如月琉生在被窩裡掏出手機給諸伏景光發消息,他側過身,面對着房門,好迎接今晚到訪的貓貓眼醫生。
在一片寂靜的黑夜裡,因為即将見面而産生的期待感被放大,他盯着門上的那扇玻璃小窗,時間在透明的圓窗裡轉動,他默數着“滴答滴答”的鐘表聲。
“叩叩叩——”
如月琉生支起半邊身子,圓窗裡沒有人,他屏息等待,又聽到一次,才确定略帶清脆的敲擊聲是從窗戶那傳來的。
他跳下病床,輸液管牽動挂着輸液袋的架子發出“哐當”一聲,整個架子顫了顫,管子扯得他手背一疼。如月琉生“嘶”了一聲,急忙忙把針頭拔下,跑去拉開窗簾。
諸伏景光站在窗外,一手抓着繩子,一手扶着窗沿,顯然也聽見了剛剛的動靜,表情有些無奈:“小心一點。”
如月琉生往下望了一眼,三樓也不算矮了。他推開窗戶,一隻手去扶諸伏景光,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從窗戶上來了?”
“班長在樓下。”諸伏景光也跟着壓低聲音,他利落地翻窗下落,像一隻輕盈的黑豹。末了眼尖地捉住如月琉生的手腕,借着月光看清滲出的血珠,略帶責備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