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優作看着觀影院的屏幕一點一點的變暗,最後隻剩下那雙像燃燒着火焰的寶石藍眼睛——那雙每次出現,大銀幕都恨不得每幀慢放刻畫的魔眼。
法師傑森的故事就是從這一雙天賦的魔眼開啟的。
從「伊阿宋」到「傑森」再到「陶德」,每一位傑森都給他的人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與此同時也造就了他不可言說的心理問題。
“那個孩子(法師傑森)有着很嚴重的代償心理。”盡管并非是醫學專業出身,但專注推理小說的工藤優作對心理學也是略懂一二,因此他一眼就看出法師傑森此刻存在的問題。
“哦?為什麼這麼說?”共情力很高的工藤有希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側身看向丈夫。
工藤優作任勞任怨的回答道:“在苦難的童年裡,得不到的理解,同齡人的排擠、成年人的疏遠,渴望愛卻又求而不得,隻能沉溺于虛妄的世界中。這是犯罪推理小說裡描述反派過往最通用的橋段,正如那句至理名言:幸福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法師傑森是不幸的。
但他又是幸運的——魔眼帶給他不一樣的際遇。
他在記事起他就遇(看)到了金發的伊阿宋(羅賓傑森)和伊阿宋(羅賓傑森)的父母。他們就像溺水之人手中握住的救命稻草,牢牢的拉住了法師傑森,沒有讓那個年幼的孩子滑向深淵。
但也由此引出法師傑森的代償心理。
“因為向往愛與被愛的幸福生活,他将伊阿宋(羅賓傑森)當做了自己的代償,隻要伊阿宋幸福,他是無所謂自身所遇的苦難。非常典型的一幕就是,陶德一家和道格拉斯一家同時遇難,但他在逃亡時除了第一時間出于本能的憂慮自身的何去何從,剩下的全部心神全都在伊阿宋身上。”
工藤優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忍住心中哀痛的歎息:“而在伊阿宋死後,他将自己當做了伊阿宋的代償,嘗試着延續羅賓傑森與蝙蝠俠的故事,想要為離世的伊阿宋繼續譜寫新的人生。”
而其中結果也顯而易見,法師傑森又一次透過魔眼中看到其他自己的未來。不幸仍在繼續,他在墓志銘中明白,會為傑森·陶德複仇的布魯斯隻有一位,而他遇到的蝙蝠俠不會是布魯斯。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抛棄韋恩,選擇了道格拉斯(自稱魔術師),然而這不意味着法師傑森的心理問題不藥而愈了,它隻是潛藏在更深的地方等待着下一次爆發——而這也是工藤優作擔憂的地方。
此時此刻,觀影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布魯斯·韋恩和傑森·陶德這對父子。倔強的犯罪巷男孩臉色蒼白,手足無措的超級闊佬,如果再加上一個穿紫色西裝的綠發小醜,就足以構成一個狗血的大三角關系了。
而一向不慣着任何人的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早已按捺不住,對蝙蝠俠大開嘲諷。
而布魯斯·韋恩隻是沉默的披上蝙蝠俠的外殼。
他該怎麼解釋?
從他決定成為蝙蝠俠的那一天起,他就給自己畫下一條線。
哥譚死刑名存實亡。哪怕小醜殺人了,以小醜的瘋癫狀态他也能免于法律的重罰,隻能被關押在阿卡姆瘋人院。哪怕他知道阿卡姆病院并非牢不可破的,隻要小醜越獄,就又會有無辜的人落入小醜的遊戲裡。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以越過那條線。
誰都可以蔑視法律殺人,唯獨他不可以。當私刑(殺人)成為蝙蝠俠手中的鞭子/槍時,恐怕不止是他、連哥譚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盡管他的内心在那一瞬是想效仿那個高舉手/槍的自己。
雖然很悲哀,但這也僅止步于想法。
他不知道那個拿起手/槍對準小醜的自己是經曆了怎樣激烈的心理鬥争,才會放棄一直以來的準則;他也不知道那些一如既往的隻是把小醜關押在阿卡姆的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和勇氣,才能逼自己放棄複仇繼續堅守原則。
無論是哪個自己,或許他們都沒有做錯選擇。哪怕他的内心對哪種做法都不怎麼贊同,感情和理智分據兩邊,想要将他撕裂成兩個人,可世界哪來兩全法——
所以他無法解釋。
“沒關系,布魯斯,我明白的。”在難言的沉默間,傑森率先開口。
這樣就可以了,出身犯罪巷的男孩鮮少收到别人的愛意,每一點都彌足珍貴。
所以這樣就可以了,不能再奢求更多了。傑森擡起頭,露出那雙還噙着淚珠的眼睛,他向養父露出了一個毫無陰霾的、明媚的笑容。
他也有一雙不遜色于法師傑森的漂亮藍眼睛,盡管沒有象征着魔力萦繞的虹光點綴,但卻明亮而有神,至少在布魯斯眼裡傑森的眼睛比那雙魔眼要漂亮得多。
“那不會是我們的未來,你不會讓我置身危險中的,就像我并沒有那所謂的「魔眼」一樣,不是嗎?”傑森沒有談及小醜的殺與不殺的問題,那是未知的可能性,連會不會成為未來都未可知,他相信蝙蝠俠會将這個未知的可能性徹底絞殺,這不會成為他們關系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