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你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她痛快地笑着,反複咀嚼着那個名字,恨意便在此洩露而出,“玖·蘭·李·士。”
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夜刈十牙暗自皺眉,這又和玖蘭家的吸血鬼有什麼關聯?但還沒等他思索出個一二來,錐生宅中就又有新的動靜。
仿若老舊腐朽的破木,錐生宅的大門發出艱澀難聽的“咿呀”聲,房屋的主人垂頭拖拽着重物緩步走出。
而與房屋主人同行的,還有随風傳來的血腥味。
夜刈十牙看着錐生一縷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和绯櫻閑,銀白的額發遮蓋住他的眼睛,隻留下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被他拖在手裡的赫然是一具染血的“屍體”。
空氣中沉默得可怕。
無論是夜刈十牙還是绯櫻閑,兩人都沒有任何舉措地看着錐生一縷一步步地走向他們。時間好像隻過了一瞬,又好像已經過了很久——直到錐生一縷在他們跟前停下步伐。
“绯櫻小姐……”
夜刈十牙的心被猛地提起,難道所謂失憶真是假的——
“最開始我就在想,你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錐生一縷的聲音很輕,說着誰也聽不明白的話,“明明我和你毫無瓜葛,但我總覺得我和你應該頗有淵源,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注視着我。我曾以為你會是給我帶來答案的人,但你不是。”
“現在我知道了,你是「他」安排過來的人,對嗎?”
绯櫻閑沉默不語。
“現在時間緊迫,請你直接回答我,這對我來說很重要。”錐生一縷仍低垂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逐漸急躁的聲音預示着他并不平靜的心境,“你知道我說的「他」是誰的!”
——天野雪輝,那個阿賴耶的守護者。
拜托了,一定要是……不然的話……
绯櫻閑閉眼歎息,回答道:“是的。”
「他」?夜刈十牙不解,但他很有眼色的沒有插話。
錐生一縷像是如釋重負一般松了一口氣,擡起他那張蒼白俊美的面龐,露出了臉上被銀白的頭發遮蓋的鮮紅血液,以及那雙——如血一般鮮紅的眼眸。
“你不會傷害我們……我可以相信你,對嗎?”蠱惑人心的魔力自錐生一縷的體内散發而來,夜之愛子望着自己的同族,渴望得到肯定的答複。
這句話像是什麼開關。一向安靜悲傷的绯櫻閑在這一刻激動起來,仿佛是要極力證明什麼,“當然可以。”
“那就太好啦。”錐生一縷笑着。
“約翰受傷了,在我沒回來之前,我想請你——”但血紅的眼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保護他。”他的笑隻是一個動作,根本就沒有被賦予任何的意義。
——不對!被全程無視的夜刈十牙深覺此時的錐生一縷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他抓住兩人話間的空隙問道,“那你呢?你要去哪?”
但得到的答複卻是錐生一縷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血債,自然是要以血來償還的。”
黑影如海浪般高高翻湧卷起,夜刈十牙隻來得及在錐生一縷被完全吞噬前抓住他一邊的衣角……
*
這一夜對于元老院的吸血鬼們來說注定是難以忘懷的一夜。
“嗷嗚——”不知是狗還是狼的嚎叫在深夜裡的某一刻響徹了整個元老院,吠叫聲、撕咬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錐生一縷拖着支葵千裡不知死活的身體一路走向他最終的目的地,自傷重吸血鬼軀體上蜿蜒留下的血在地面上拖曳出曲折的痕迹。
所有的聲音都逐漸的遠離,他嗅到與手中拖拽的死徒相似的氣味。
“……找到了。”玖蘭李士。
血紅的眼睛在黑夜裡亮得吓人。】
“果然和我們推測的一樣。”迪克咂舌,他們猜中了這是由天野雪輝布下的局,但沒想到連吸血鬼绯櫻閑都是天野雪輝安排過來的。
傑森贊同地點頭,“這樣說來,藍堂英估計也是天野雪輝安排好的。那天天野雪輝約錐生一縷去波洛咖啡店見面就是為了讓這兩人碰上!”這樣藍堂英就能将錐生一縷的消息帶到支葵千裡(玖蘭李士)面前。
交流情報是真,但又不僅僅是交流情報而已。
真正的算無遺漏,就算是有着無差别未來日記的加持,傑森也不得不對天野雪輝感到歎服。
他們早該明白的,能被人類意識集合體選中的代行者又豈是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