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到底哪去了?
誰都想知道這個問題,包括諸伏景光本人。
他本以為自己是活不成了的。腹部中彈、失血過多、吞了毒藥,又在晚春依然寒冷的河水裡泡了不知多久,身體冷熱交加,像是老舊失控的機器。
意識若有若無,他時而清醒,時而沉溺,卻無法控制自己,任憑水流将他帶去遠方。
可朦胧中,他感受到,有誰将自己從河裡撈了出來——他已經沒有太多神經在工作了,隻能粗略的感受到一個人略顯瘦弱的雙臂,将他慢慢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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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是來這邊采藥的。
怎麼來的?他也不知道。總之,在他從一次睡夢中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都變了個樣。
從前的藥廬變成了材質奇怪的四方小盒,周圍是許多他看不懂的物什。
好消息是,他大緻能看出來自己到了國外,竟然還能認得這些從未見過的文字。
在璃月和仙人同住的年月,雖然生活也算得上平凡,但他到底是見過些奇詭之事的。
“但是這也太離譜了吧?旅行者倒是講過些類似的情節,但這不該都是小說嗎!?”
對,還有一個好消息,長生也在。
他看看四周,屋外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照在光潔的木質地闆上,屋裡的陳設一覽無餘:有放中藥材的櫃子、研磨晾曬蒸煮的基本工具、還有自己常用的那幾個瓶瓶罐罐……像是把他的家當全搬過來了似的。
這讓他略微松了口氣——他的身體情況實在是個麻煩,一旦外出,免不了大包小包備着,以備不時之需。
長生直立起來,吐了吐蛇信子:“至少這個……呃,屋子裡現在沒人,咱們搞清楚狀況先。”
他所在的房屋有兩層,一層分了幾間,診療、制藥、看診一應俱全,有模有樣的;二層要生活化的多,有廚房、休息室、書房、洗漱間……等等。
他看着鏡子。這地方竟然把這麼大的鏡子安在牆上,頭頂開燈一照,亮堂堂的,把人映得一清二楚。
他愣怔了下,發現自己的樣貌有些不一樣——蛇瞳回到了長生那裡,他的眼眸變成了久遠到不甚熟悉的暗紅色,發色也綠得發黑。
“我們的契約,還在嗎?”
長生甩甩尾巴:“我感覺不到,但應該是還在的……這地方有些邪門,哎,先去看看别的吧。”
屋子裡大部分他不認識的小物件:看起來像是廚房的地方有幾個大小不同的鐵盒子,有的冷冰冰的,有的又會發熱,他都謹慎的沒碰,猜測那或許是某些廚具之類;放置藥材的屋子裡還有些精巧的玩意,旁邊有圖例和說明書,也是某種醫療用具;卧室床頭放着燈,是楓丹款式的,一拉就亮。比較顯眼的是挂在走廊裡的一個壁畫,内容很抽象——隻能看出來是一個人形,披着白紗白袍,四肢和背景都是草綠色的枝丫……看着有些奇怪的感覺。白術就找了塊布,把畫蓋上了。
在屋裡走了兩圈,他發現了正堂桌上那本顯眼的書,以及旁邊的什麼“執業醫師資格證”等等一沓證件。
書的裝訂樣式也是楓丹那邊的,但内容确實實在的璃月字了。封面上寫着《藥材産地大全——霓虹篇》。
翻開書,裡面記載的藥材和确實是他在璃月所見的那些,不過地址變了很多,在每頁都地圖上都有标明,倒是很詳盡。
看着地圖,他和長生确定:“提瓦特……有這樣的國家嗎?”
長生透過窗戶看着林立的高樓大廈和來往汽車,語氣凝重:“好像,沒有。”
還是異世界?!
白術有些疲憊地歎了口氣:“從現狀來看,我簡直像是一個要來着開診所的本地人了。”
長生煞有介事地點頭。
那沒辦法,認命吧。白術從正門出去,揣着一兜子錢去了最近的超市——不管怎麼說,總不能讓自己餓着。
出門前,他觀察了下人們的衣着。這裡的人大都穿着簡單,他也就随便從衣櫃裡找了兩件日常風格的服飾。為保險起見,長生纏在了他的手腕上,以免吓到别人。
這個國度的飲食習慣看得他直皺眉,雖說入鄉随俗,但他完全接受不了生魚片之類的食物。最後吃了一碗拉面,味道還不錯。
出去采買一番後,他還是決定先把不蔔廬開下去再說。畢竟目前情況未知,但讓他來到這的未知存在明晃晃地表達着他的意圖——開診所。
看吧。回到屋門口,白術才看到,連門牌都挂在那了,上面寫着“不蔔廬”,旁邊是霓虹文的“中醫診所”。
挂上了“營業中”的牌子,白術一邊等客人,一邊進去收拾熟悉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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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下去,自打那天莫名其妙來到這裡,也安安穩穩過了幾年。
不蔔廬的生意算不上紅火,畢竟大部分人對于中醫都沒什麼印象,也受不了中藥那種濃烈的苦澀氣味。不過做生意終究看一個口碑,在他妥善照顧了幾個突發急性病的患者之後,不蔔廬的名聲也在這小小一片地方傳開了。來的病患都是些常見小病,通常開上一劑方子,着急的一兩時辰,要根除的一半個月,總能見效。
随着他慢慢熟悉這個世界,他還跟着别人學會了用手機,甚至開通了自己的線上賬戶(方便和顧客聯系),有一天看了看銀行存款,竟然還不少,至少十幾年内是不需要為生計發愁的。
他來這的理由和方式依舊是未知。但似乎也沒什麼改變現狀的辦法……跨國什麼的還能試試,從異世界回去,還是想想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