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任務,嚴密的、一刻也不松懈的監視,仿佛又回到了剛進組織那段時間,組織并不相信所謂的忠誠,隻是将人當做一杆武器使用。
觀測、等待、扣動扳機、子彈飛出、擊中目标、撤退,這樣機械地行動着,即使閉上眼也能看見飛濺的血花和漿液。
偶爾在失神時打偏了一槍,連慶幸都來不及升起,就有從其他地方響起的槍聲。
什麼也做不到,救不了人、傳遞不了有用的消息,反而成了助纣為虐的伥鬼……
陰暗的情緒像煮開的水一樣咕嘟咕嘟翻滾着冒泡。
車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壓得很低很低,像陳年的散發出黴味的棉花被子一樣沉重。
然後就是哭出來的小雨,細細碎碎的,也是灰蒙蒙的。
一封郵件打斷了諸伏景光的思緒
“現在過來接我。——Moonlight。”
“我還有一個任務沒有做完。——Scotch 。”
信息剛發出去手機屏幕就亮起來了,一個來電。外圍成員識相地在路邊停車,然後頂着毛毛雨跑步離開,或許是收了什麼指令也說不定。
諸伏景光接起了電話,嗓音帶着幹澀和沙啞,低聲道:“我正在做任務……”
“那不重要,現在就過來。你還待在我的手底下,我目前還擁有你的使用權呢——我有這個權限,即使是gin也說不了什麼,讓這些任務見鬼去吧!或者讓黑麥去做。”
少年歡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絲毫不關心被塞了更多任務的黑麥威士忌會不會猝死。
對方對黑麥的嫌棄和排擠總是這麼光明正大,偏偏從來不動真格,隻是和小孩子一樣幼稚頑皮,讓黑麥不好和他計較。
黑發藍眼的男人歎了口氣,起身換位到了駕駛座上去。
真是不怕他是疲勞.駕駛。
片刻後車子停在一條小巷前,兩個身形一緻的少年背對着車窗,長發的那個撐着一把很大的銀色反光雨傘,安安靜靜地将兩人都罩在傘下,隻是偶爾不自覺地轉動傘柄,水花就像畫簾一樣潑灑出去;短發的那個則是盯着地面上蓄起的積水坑,歪着腦袋打量裡一會兒然後用力地一腳踩了進去。
還大多數與他們外表看來一樣的“同齡人”一樣或者更加幼稚貪玩——據組織裡其他人說月光威士忌已經維持着少年的模樣好多年了,也不是不長,隻是緩慢得很。
諸伏景光搖下車窗,猶豫了一下還是喊住他們:“月光……先上車吧。”
他有些不确定這麼稱呼是否合适,兩人裡另一個是否還有另一個代号,也有可能雙生子共用一個代号。
很快從他們的閑談中得知了兩個少年的名字——在過去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中月光威士忌都沒有透露過自己的名字,而現在他一次性知道了兩個。
看來他也有做情報人員的天賦啊。
月出、月落。
倒是和“月光威士忌”的代号保持着高度一緻。
他們把人叫來似乎隻是單純地當個司機。
月出月落都沒有駕駛證,雖然他們的實際年齡必然是已經成年了的,但在這個組織裡任何稍微了解他們一點的人都不會放任他們獨自坐上交通工具,包括三瓶威士忌假酒。
他們是不認識路的,似乎也不太認識人,就像小動物一樣和人類社會格格不入。
思及琴酒、貝爾摩德這些高級代号成員和BOSS對月光威士忌詭異的态度,像是故意把這個少年養成了嬌縱的天真到殘忍的性格,蘇格蘭眼神更暗一分。
難道這也是BOSS将實驗體掌握在手中,讓其無法回歸社會無法脫離組織的手段?
簡直和馴獸員一樣。
“是BOSS給你們取得名字?那你們的姓氏……”
諸伏景光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明晃晃的僭越和不懷好意的問題,或許是有點破罐子破摔了,再在兩人面前掩飾自己的異常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雖然組織還在試探和懷疑中,但是當初在直升機上時——更早之前——雙子就已經知道了他的卧底身份,但是沒有上報組織,他們不會上報,隻是像看戲那樣看着。
作為在組織裡有特殊地位的存在,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兩人直接被冠以BOSS的姓氏或者相關的姓氏,退一步或許也與BOSS的偏好或者兩人的身世有關。
“不不不,當然不是,他怎麼會決定我們的名字呢?而且為什麼需要一個姓氏呢?我就是月落,他就是月出。”短發少年立刻擺手否認,搖頭的幅度大得誇張。
月出斜斜地依靠在車門上,撐着臉頰。
一般來說他們作為在其他世界的投影确實會使用飼養人的姓氏,不過老烏鴉還有組織裡的其他人都沒能得到飼養認證。
看來無法通過這個問題推測BOSS的身份或者偏好了。不出所料但還是有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