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幕布随着中年管家利落的動作從方形的框架上掀開。
畫上是一位身着淺橙色紗裙的白人少女,漂亮的金色卷發上還頂着一頂野花與藤蔓編制的花環,她的容貌清雅昳麗,笑容中洋溢着青春與純潔。
亮色的布料簇擁着她似雪如酥的肌膚,光潔、飽滿,帶着健康的氣色,加上那雙靈動如溪水的眼眸,透露着一股子生機勃勃的活潑勁兒。
任誰看了也不會想到在畫上的女子竟然是一位中世紀的女巫——她與普遍認知裡裹在黑袍子裡、蹲在煮藥鍋和掃把旁邊擺弄老鼠尾巴的陰暗潮濕的女巫形象簡直背道而馳。
就五官而言,月出覺得她有那麼一點眼熟。隻是五官。
眼熟的金發女子麼……
但就目前而言,他們并沒有在這個世界裡認識的女子裡沒有一個氣質如此陽光健康,哼哼,太健康了。
久居組織的兩人身邊大多數家夥都是陰暗壁——仿佛被太陽照了就要瀕死,和不見天日的鬼一樣。
工藤新一發現身邊那位已經和在場男人差不多身高的白發小姐莫名其妙發出短促的輕笑。
有點詭異……
收藏家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對管家過于幹脆而失了神秘感的動作有所不滿,又或許是覺得他不夠小心,中年管家也意識到了雇主的不滿,低下頭退到角落裡,給他讓出畫架邊上的c位來。
底下是衆人順勢開始的竊竊私語。
“這就是‘魔女’?看上去完全不像啊。”
“确定不是展示錯了?”
“看上去和那些随處可見的美女油畫也沒什麼區别。”一個常見的大塊頭路人npc粗着嗓音進行了發言。
“哈哈哈……确實很出乎意料,但這确實是一位女巫的自畫像。她非常美麗——這位‘達琳’女巫小姐,是的,她在畫上寫下的署名就是‘達琳’。”
“這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名不得而知,但從她留下的那些故事來說,她确實像她的名字一樣甜蜜而罪孽深重。”收藏家故作神秘:“她的美麗與生機正式她罪惡的證明——在之後我會詳細地給貴賓們叙述這個故事,在這之前,大家不妨猜猜這幅畫有什麼特别之處。”
老實說這位收藏家的台詞像是提前備好了稿子,然後無論台下的觀衆做什麼反應都隻會繼續自己的表演。
可能他也沒什麼法子臨時說出這幅畫和大部分的女子肖像油畫有什麼區别。
這副畫上的魔力因子也消散幹淨了,他完全可以放心,就看老烏鴉會不會不死心要他走個流程把畫弄回去再給他研究一下。
月出偷偷往後挪了兩步,躲在人群邊上,捂着嘴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這副畫上特别的地方是她手中的書本吧。”一道稚嫩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然後将目光聚集在那個藍西裝小孩兒身上。
小孩兒抱着手臂,酷酷地說道“那上面的藍色是用藍寶石畫出來的。”
站在月出身邊落後半步的老畫家指出:“早在中世紀藝術家們就用珠寶制作顔料,比如青金石和珍珠,藍寶石制作的顔料雖然罕見,但也不是值得神神秘秘提出的特别之處,這麼一小點兒,貴也貴不到哪裡去。”他似乎有點兒老眼昏花,要在自己的口袋裡找眼鏡,翻了一陣沒有找到,這時他的女婿才從自己身上掏出眼鏡遞給他。
月出注意到眼鏡腿上沾了一點粉末狀的東西。
老畫家帶上眼鏡繼續說:“秋川先……秋川小姐的畫作中就使用過藍寶石顔料,它們非常漂亮,純淨、明亮……就像您的眼睛一樣漂亮。”
突然被注視的月出眨了眨眼睛,禮貌地笑着點了點頭,老畫家才心滿意足地收回目光。
“如果隻是寶石顔料當然沒什麼特别的,但是在這副畫裡它絕對是與衆不同的!這幅畫其他地方也有藍色顔料,卻和這裡的質感不一樣。”
“更簡單一點的話,其實大家也都看得出,這處的顔料很粗糙,或許根本稱不上顔料,就是粘合劑混着砸碎的寶石顆粒,你們看,從這個角度還有寶石顆粒的反光。”小學生新一“哒哒哒”跑了上去,幾乎是趴在畫框前觀察,指着那一處向衆人解釋。
收藏家幾乎是立刻提着他的領子将人拉遠了一些:“小心點!萬一把畫碰壞了怎麼辦!”
現在這顆聰明的腦袋距離很近,月出隻要稍微擡手就能再次揉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