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在心裡暗暗地想,如果期末最後一個晚自習,在楊君澤需要的時候,如果沖出來的是容钰,她是不是能更好的解決這個問題,那麼現在兩人會不會已經戳破窗戶紙好上了?畢竟在潭楓丹看來,這兩人分明是互相屬意的。
楊君澤倒是沒有想到自己一句借口會引來對方如此遐想,見她沉默不語,權當潭楓丹是默認許可了,他搬起桌椅走出教室,健步如飛。
“當女生可真好啊。”一旁的陳钊自言自語道,潭楓丹氣的滿臉通紅,不想再看見眼前這個讨厭鬼,快步追上前面的楊君澤,但書包滿當當裡的課本和胸前抱的滿滿一摞題庫,讓她隻能像企鵝一樣滑稽的邁着八字步,快不起來。
“那天的話,對不起,傷害到你了。”楊君澤逐漸慢下腳步,等她追上時,沒頭沒尾地說道。
潭楓丹很快明白他指的是期末考試最後一天的事情,經過了一個寒假的沉澱,她從最初的愕然、好心沒好報的氣餒到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幹預,倒是從未埋怨過楊君澤。
“沒有,是我不該突然出現,也許你本來有什麼别的計劃。”潭楓丹努力為她心目中的男神找借口。
“你那天真的幫到我了,如果你沒有出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楊君澤主動承認了,眼裡是從未有過的真誠,潭楓丹好像看到了被冰雪皇後在眼睛裡注入碎片的加伊,他的冰冷終于被好朋友格爾達的熱淚和歌聲融化。
楊君澤繼續道:“我和胥辛之間的問題說來十分複雜,雖然他那樣對我,但我并不完全怪他。可是問題擺在那我又無法解決,如此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無能讓我心煩意亂,遷怒于你,我真的很抱歉。”
在此之前,潭楓丹從未聽過楊君澤如此長篇大論的話,這麼深刻的自我剖析更是意料之外。她還想更靠近他一點點,哪怕再次聽到上次那樣冷漠的話語也無所謂。
潭楓丹小心翼翼的踮着腳走出了交往的安全圈,拿出十二分的勇氣提問道:“是什麼問題呢?沒準我能有辦法,你說出來,會不會也好受些呢。”話說出口她又後悔了,這樣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雖然眼下的環境并不适合,但也許這個話題憋在楊君澤心裡太久了,他竟然開口了:“我和胥辛曾經是非常好的朋友,我們的父母也經常往來……”
“同學,借過一下。”兩人并排走擋住了路,邊走邊說行動又慢,後面同樣搬着桌椅、負重大包小包的同學,按捺不住想要插個隊。
兩人同時說好。楊君澤一個箭步向前快走幾步,潭楓丹在旁邊等着同學通過,兩人又拉開了距離。上樓的長龍隊伍中,潭楓丹隻能遠遠在隊尾眺望楊君澤形狀優美的後腦勺。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潭楓丹一邊惋惜,一邊在人群中追趕着楊君澤的背影。
越往高層人越少,當前方隻剩下楊君澤的身影時,也差不多到6樓了,上完樓梯右拐兩間教室,最後一間就是25班的教室。遠遠站在樓梯口,潭楓丹就看到楊君澤被人堵在了25班門口。
是進去的人太多了嗎?在排隊?真是耽誤他時間了,潭楓丹充滿歉意的走近,這才發現他被三個男生堵在了門外。
“看來我應該在這裡豎個牌子,狗與楊君澤不得進入。”為首的家夥報臂倚門說道,語氣裡帶着滿滿的惡意,肆意妄為的樣子正是上回搞校園霸淩的主角胥辛。
後面站着兩個男生十分捧場的哈哈大笑,其中一個就是上回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的錢多多,眼下他的黃毛染成了紫毛,更加惹眼了,另一個男生,潭楓丹也有些眼熟,是上回跟着胥辛的男生其中之一。
潭楓丹終于想起來自己忘記的重要的事情了!天哪,他們要是認出來我該怎麼辦。
回想上回胥辛所說的“堅持正義的代價”,潭楓丹抱着僥幸心理,覺得壓根不會和對方打照面,所以根本沒想過如何去面對所謂的“代價”。
那廂,楊君澤還在努力交涉。三個身高将近1米八的男生把門一堵,别說課桌了,就算是瘦的跟麻杆似得楊君澤也擠不進去。
“我進去放下課桌就出來,幫人搬個課桌。”楊君澤沒有理睬胥辛的挑釁,語氣十分克制平淡。
“後面女生是不是我們班的啊?”錢多多推了推胥辛的肩膀,小聲提醒到。
“我看得到。”胥辛看到楊君澤背後費勁抱着一捆書的潭楓丹,怯生生的望着他,突然感覺十分暴躁。他一把從楊君澤手中搶過課桌,說道:“我們班的女生,我們自己會照顧,不勞你費心。”
又對潭楓丹說:“你。進來。”
“我嗎?”校霸竟然在幫她搬課桌?他不會是想直接把我的桌子放進垃圾桶吧。潭楓丹對這個突發變化很不适應,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急忙朝楊君澤道謝後,跟着她的寶貝課桌進去了。
“你不是我們班的嗎?說,你坐哪兒?”胥辛對反應慢的家夥沒多大耐心。
“啊?”作為一個新來的,潭楓丹對于如此人生大事還沒做好準備,然後就看到胥辛随手一放:“算了,就這吧。”順帶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空位上。
紫毛湊過來指着潭楓丹笑嘻嘻道:“辛哥,不認得了?”
什麼?你為什麼要提這檔子事啊!潭楓丹内心咆哮道,明面上還是輕手輕腳的低頭整理書本,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等會兒因為先伸右手被校霸宣判死刑。
“她誰啊?我為什麼要認得?”胥辛沒好氣道。
“就是上回咱們在……”錢多多試圖喚醒對方回憶卻被打斷。
“什麼小蝦米,我都要記得,腦子還夠不夠用。”胥辛斜眼睥睨潭楓丹,又回頭對錢多多不屑道:“趕緊回去吧你,别跟我搞事,剛才看到那家夥,現在我看什麼都煩。”
錢多多并沒有離開,仍然是笑嘻嘻的聊起了其他話題。
雖然對方沒有明說,了解前因後果的潭楓丹知道他指的是楊君澤。想想楊君澤多麼念舊情,胥辛就表現的有多麼混賬。潭楓丹在心裡深深為楊君澤他感到不值。但是眼下她什麼都不敢說,甚至她的心裡隻有感恩。
耶,沒想到校霸年紀輕輕就身患阿茲海默絕症,還有比這更棒的巧合嗎?
新同桌會是什麼樣的人呢?潭楓丹美滋滋的邊整理着課桌邊想,希望不是陳钊那種整天陰陽怪氣的人。
看看旁邊臉臭的胥辛,他兇神惡煞的小弟,朝這邊嬉皮笑臉的黃毛,哪個都不太妙啊。
希望是一個可愛的香香的女孩子。
潭楓丹瑟瑟發抖的收拾着書包,收完書包收課桌,收完課桌收書箱,心想他怎麼還不走啊。
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響了,剛才見過的孫老師走進來,胥辛的小弟們作鳥獸狀散去,他自己卻沒有回座位。
孫老師非常有激情,口才也很好,雖然明知道帶的是差班,第一次見面還是帶來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戰鬥檄文,勉勵他們新學期好好學習。
如果是平時,潭楓丹一定會聽的熱血沸騰,但是眼下她的注意力都在旁邊的胥辛身上。
她坐立難安,不時往旁邊瞟兩眼,眼神剛好和胥辛對上。兩人大眼對小眼,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的氛圍。正好這時,孫老師的檄文結束,宣布上午放學了。
潭楓丹忍不住主動問了:“同學,你坐這嗎?”
剛才還滿臉不耐煩的少年,轉眼咧出了像鲨魚一樣的得意笑容,燦爛到甚至連小虎牙都能看到:“你好呀,新同桌!”
潭楓丹突然生動的理解了什麼是自投羅網自取滅亡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