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楓丹,你來回答一下!你剛才在看什麼?”監考老師突然把矛頭轉向潭楓丹,他是潭楓丹之前在一班時的班主任,一個精瘦的老頭,三十多年的教學生涯錘煉出他目光如炬,光是掃視就十分有威懾力,更不用說瞪眼,一般學生很難在他目光下堅持一分鐘。
猝不及防被點名,潭楓丹幾乎是條件反射一哆嗦。雖然眼下在對方眼皮底下揭發不是明智之舉,但是在老師威嚴的目光中,真話從喉嚨裡自己溜了出來:“小抄在他的鞋子裡。”
老頭子冷笑一聲,命令他脫鞋,帶着臭腳丫味的小紙條漫天飛舞。
“看什麼看,試卷寫完了就交卷。”監考老師找來了其他候補老師監考,把前座的男生帶去了教務處。
趁着老頭子不注意,男生看着潭楓丹用手比了一個切喉的動作,又比了個槍的手勢,食指點了點她。
這個挑釁的姿勢把潭楓丹原本的愧疚感對沖了,所以當監考老師回過頭來問他在磨磨蹭蹭幹什麼的時候,潭楓丹想也沒想搶答:“老師,他在威脅我。”
老頭子當即賞了那男生一個暴栗,一把推出了教室。潭楓丹志得意滿繼續考試,現世仇現世報原來這麼爽啊!後來她聽說對方的處罰是被取消期中考試成績,還被停課了好幾天。
潭楓丹并未太擔心。考完試她特地在考場外張貼的名單上,找到了前座的名字,苻魏西。
一中的考場是按成績劃分的,能和潭楓丹一個考場,苻魏西的成績必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一個好學生能做出什麼妖?她還聽說對方是拿獎學金的學生,不過發生這檔子事,他的獎學金很有可能被取消。
是你自己要考試作弊的。潭楓丹自我安慰道,撫平心中為數不多的一絲愧疚。直到過了幾天,她總是感覺有人在跟蹤她時,才察覺到不對。
潭楓丹回頭,人群中的苻魏西,毫不掩飾的朝她挑了挑眉,肆無忌憚地釋放着惡意。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潭楓丹接下來幾天都非常謹言慎行,上下學緊跟大部隊腳步,下課沒人結伴堅決不去洗手間,謹防方圓十米内沒人。
有那麼一次緊急的時候,她感覺身後有人跟着,趕緊順溜去了最近的教室辦公室。
“老師,您好,我想請教一下這個問題。”
看着滿屋老師疑惑的互相打量,這是誰的學生?潭楓丹這才慢吞吞的說出蹩腳的謊言退出來:
“老師,不好意思,我認錯了,我是高一的學生,走錯辦公室了。”
衆老師皆無語,這裡是高二的教學樓,同學你到底是有多迷路,能直接走錯樓棟。
但是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一中周日本來是休息的,在家吃中飯的時候,爸媽又因為一點小事吵了起來,憤怒的聲音塞滿了全屋整個角落。
潭楓丹本想勸勸,剛一開口,就變成了雙方一起數落她學習成績下降。
潭楓丹把課本和習題塞進書包大聲摔門而去,但是沉浸在“指責對方應該為潭楓丹成績下降滑出一班負責”話題的父母,壓根注意到她的離去。
自從發現周日有同學會向班長借鑰匙自習,有時候家裡太吵,潭楓丹也會來。但今天的時間太早了,幾個常客歸家吃午飯,還沒回來,教室裡空落落的,除了潭楓丹沒有别人。她聽着mp3裡舒緩的歌聲刷題,春天暖洋洋的的午後,綠影灑滿書本,微風拂過,她在獨自一人中感受到了惬意。
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這片甯靜。又高又胖的男生,穿着背心,帶着滿身的汗臭味,喘着粗氣,堵在教室門口,像猩猩一樣大力拍着鐵門。
見着潭楓丹驚恐的表情,苻魏西也露出陰森的笑:“這下不躲了?”
“我……沒有躲你,之前可能有一些誤會。”潭楓丹一邊辯解一邊快速收拾書包,腦子裡琢磨着,要是等會兒把裝滿書的書包砸在他臉上,能不能砸暈他。
“我不覺得存在什麼誤會,你那天出賣我不是出賣的很爽嘛?你知不知道我因為你,獎學金都被取消了,你知道獎學金對于我來說有多重要嗎?”苻魏西走近,他就像一座小山,潭楓丹整個人都要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下。
“我也不是故意的,當時老師一吓我就什麼都說了,我平時很怕王老師……”潭楓丹哭喪着臉的解釋,但是對方壓根不想聽。
看着對方比自己腰還粗壯的肘子,再看看自己的小細胳膊,潭楓丹愈發覺得手中的書包沉重的幾乎掄不起來。
眼看對方越靠越近,一個聲音打斷了苻魏西的下一步動作。
“苻魏西,打籃球打到一半你說上廁所,怎麼跑到我們班來了?”來者滿臉不耐煩語氣不善,正是成天怼天怼地的胥辛。
“我要解決點事情,給我點時間,馬上回來。”苻魏西走過去試圖把教室門關上。
“慢着,這可是我們班,你在這瞎鬧什麼?”胥辛一腳攔下,鐵門發出咣的巨響聲。
“那我們出去解決。”苻魏西走回去試圖拽住潭楓丹的手,想把她往外拖。
但是胥辛的反應比他更快,他一個翻桌跨欄超過苻魏西,把潭楓丹護在了身後。
“胥辛,你這是什麼意思。”苻魏西整個臉上的肥肉都開始扭曲,煞是吓人。
面對兩倍身材的威脅,胥辛毫無懼色,靠着桌子慢條斯理道:“沒什麼意思,但是你在我們班,動我的人,是不是也有點不懂規矩。”
“你女朋友出賣我的時候,怎麼不講江湖規矩?”苻魏西怒吼道。
“不是!”潭楓丹和胥辛異口同聲的說道,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胥辛又補充了一句:“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誰管你們是不是男女朋友啊?苻魏西半蹲着放低身體重心,像是一條霸王龍馬上要發起沖鋒:“胥辛,别以為你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你今天要是攔着老子,老子就把你一塊收拾了。”
眼見劍拔弩張,雙方就要動手之際,一個輕佻的聲音加入:“喲~好好的籃球不打,你們在教室裡玩相撲?”錢多多頂着他耀眼的紫毛來了。
“錢多多,不關你的事,滾!”苻魏西沒好氣道。
“我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球場還有幾個兄弟候着呢,要不要我吼一嗓子,大大一起來玩玩啊。”錢多多笑的賤嘻嘻。
苻魏西一對二本就沒有勝算,如果再來幾個幫手,就隻有挨打的份了。他氣憤道:“錢多多,你真不要臉。”
“沒辦法,誰叫我們大哥有鈔能力嘛。”錢多多一點不避諱,大剌剌的說着,又補刀:“你是不是沒傍上我們胥總,咋還惱羞成怒呢?”
“放屁!……”
苻魏西正要開腔就被胥辛打斷,胥少爺會過意來,他真正的看家本領明明是“鈔能力”!
胥辛站到凳子上俯視苻魏西道:
“注意你的言行,霸淩同學是什麼下場,你自己掂量掂量,在座的都是人證,哪怕小倉鼠掉了一根毛,我保證,你會被直接退學。”
苻魏西緊緊攥着的拳頭還是松開了。看着他悻悻離去的背影,潭楓丹感覺心情莫名複雜,前不久她還目睹胥辛帶頭霸淩楊君澤,眼下卻被胥辛所救。
“謝謝你們啊,今天幸好碰見你們了!”潭楓丹嘴上說着客套話,被胥辛敲了下頭。她不滿的看向對方,胥辛卻比她更不滿。
“你以為今天是巧合哦?要不是我打籃球的時候看到你經過,苻魏西又鬼鬼祟祟的跟着,你以為怎麼會這麼巧?”
“啊?”潭楓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啊什麼啊,而且你有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哥平常用你,關鍵時刻自然也會罩着你。”胥辛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天不怕地不怕的派頭。
不是,主要我覺得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啊!潭楓丹在内心吐槽道,依然沉默不語。
“老錢,你之前不是總問我想和小倉鼠成為什麼關系嗎?”胥辛突然又冒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