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嫌太極端了嗎?”
潭楓丹白了一眼兩人,三人此時走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角落。
胥辛不顧楊君澤的抗議,強行摘下了他的口罩。即使早已有心理準備,即使前世聽過容钰的描述(前世回憶1,第五章)她還是被少年嘴角觸目驚心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你們想怎麼做?”潭楓丹歎了口氣。
采取中策的前提是掌握楊乃文和李惠蘭的罪證,後者潭楓丹提議可以詐一詐對方,隻要說出她和胥銘宏苟合的時間地點并謊稱當時錄像了,對方十有八九會相信。
但是前者實施的暴力行為帶有很強的偶然性,楊君澤不可能一直在家裡擺着錄像機候着。這也是家暴行為除非受害人意志堅定地控告很難定罪的原因,隐秘性讓其難以取證。
潭楓丹提出,沒有證據可以制造證據。
“你爸什麼情況下會被激怒?如果他喝了點酒,又聽說你成績大幅度下降,還和他犟嘴?”少女天真的面容露出了惡魔的微笑。
期末考試的第二天,三人在楊家彙合,胥辛和潭楓丹分别躲在兩個卧室虛掩的門後,客廳隐秘的地方也藏了兩台攝像機,多角度拍攝,保證不漏掉一個鏡頭。
計劃實施的很順利,文質彬彬的男人兩杯酒下肚後像是變了一個人,猩紅的臉,喘着粗氣,扯下領帶綁住楊君澤的手,命他跪在冰涼的地闆上,解下皮帶抽打,抽在地上向來的啪啪聲足見用力程度。
如果說這些尚可接受,後面楊乃文擡腳就往瘦弱的少年心口踹的暴行,也不能怪胥辛沖出來和他扭打在一起,中年男人看到了他手上的攝像機,頓時酒醒了一半,氣急敗壞之下,徑直走到廚房拿出了菜刀。
潭楓丹見事不妙,拿出了容钰改裝過的電擊器,類似趕豬神器的功率,但更短更便攜,滋滋冒電火花,居家防家暴必備。
于是便回到了開頭這一幕。
“要不先把你爸搬到床上,你就和你媽說他喝多了睡着了,看他醒了怎麼說。反正我們剛才該拍的都拍了,走一步算一步。”潭楓丹提議。
玄關傳來開門聲,三人來不及動作,女人款款走進一片狼藉的客廳,發出尖叫聲,倒退數步。
三人看了看李惠蘭,又互相交換目光,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同一個意思:
這下麻煩大頭了!
潭楓丹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找破局的變數。
之前她從未考慮過一個問題,李惠蘭掩飾丈夫長期家暴的動機是什麼?
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殷斯年不同,李惠蘭靜靜站在那裡的時候,猶如一株空谷幽蘭,遺世獨立,自帶仙氣,美則美矣,隻是讓人擔心像晶瑩剔透的琉璃盞,一碰就碎。
良禽擇木而栖,雖然楊乃文在當年也算是非常有力的競争者,但是在其父退休後,發展後勁不足,現在不過是副處級,尤其是和胥銘宏這樣相比,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落魄了。
明珠蒙塵,不願承認自己看走了眼,遭人笑話,倒也合情合理。
但這就是全部的理由了嗎?
前世在遭遇校園霸淩最嚴重的時候,她曾經向楊君澤打電話求救,那個關鍵的電話卻被李惠蘭挂斷了。
即使潭家父母天天PUA潭楓丹,如果高中談戀愛就不能好好學習,沒有好好學習就不能考上好大學,沒有考上好大學以後就隻能饑寒交迫地掃大街,但也不會當面做出如此專橫幹預孩子社交的行為,頂多在打完電話後盤問兩人到底是什麼關系。
但是聽楊君澤後來的解釋,這是他和母親相處的常态,更不必說李惠蘭隻要有時間一定會接送楊君澤,幾乎像是全天候監控着他一般,不留下任何喘息空間。
一個獨斷又控制欲強的母親,必然在家中有一定的話語權,這樣的女人會甘心被家暴嗎?
再加上楊君澤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沒有一個正常的母親,能看着孩子長期被虐待。
有研究表明,懷孕期間的激素波動超過了人類一生中任何其他神經内分泌時間的波動,妊娠激素令母親的大腦産生結構性變化,讓女人天生具有母性。即使沒有愛,雌性也被本能驅使着去保護幼崽。
李惠蘭并非不在乎孩子,作為八十年代罕見的大學畢業生,她幾乎是以犧牲事業的模式,把全部的時間精力都花在了楊君澤的學業上。
胥銘宏和李惠蘭的初戀是如何無疾而終,衆說紛纭。
在旁人的隻言片語中,最常見的有三種可能性:
1.胥銘宏是當代陳世美,畢業後遇到出身名門望族的殷斯年,為了事業放棄了青梅。但是這個假說有個緻命的弱點,高傲如斯的殷斯年給富豪做填房都看不上,又怎麼會去低聲下氣誘惑一個有女朋友的窮小子。
2.胥銘宏和李惠蘭的大學雖然在同一個城市,但在那個交通不便的年代畢竟還是有些距離,給了李惠蘭的學長楊乃文可乘之機。雖然李惠蘭在大學時期拒絕了楊乃文,但學長依舊窮追不舍。烈女怕難纏,再加上楊乃為老幹部家庭出身,胥銘宏的創業又前途未蔔,愛情敗給了物質。
3.胥老太太看不慣李惠蘭從小“一臉狐媚相”,不吉利,說什麼也不讓她進門,棒打鴛鴦。
但是真相沒準是這三者的結合體。
一個想法呼之欲出,也許這能讓李惠蘭主動參與他們的計劃。潭楓丹試探問道:“你愛胥銘宏,你覺得他愛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