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八樓,潭楓丹已是氣喘籲籲,胥辛仍然精力充沛,挨個尋找門牌号。還沒等他掏出兜裡的鑰匙,卻發現門戶大開,一個男人正在屋裡翻箱倒櫃,尋找着什麼。
“等等!”潭楓丹話音未落,胥辛已經沖進去和男人扭打了起來,潭楓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大功率電擊器,藍色電弧滋滋作響,男人應聲倒地昏迷。
這個場景真是似曾相識。
電擊器由容钰改裝,并提供特制充電器,循環利用,釋放電流量精巧地卡在成年男人昏迷但不會緻死的區間,上回對付楊君澤的家暴爸爸也派上了大用場,但是容钰警告最好不要對老弱病殘女使用,擔心會出現意外。
潭楓丹在内心贊美了一秒手工帝,無語開口:“你下回能不能慢點?先悄悄報警不行嗎?”
胥辛滿臉興奮:“這好像是雷聲禮的小弟,他沒準有雷聲禮的線索!”
綁架案的主謀雷聲禮,當天取了贖金便潤得悄無聲息。警方推測他應該沒有跑出A市,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他的藏身地。
随後趕來的警察确認了男人的身份,并順藤摸瓜抓到了藏在船艙裡準備偷渡、一臉懵逼的雷聲禮,還有大筆已經換成黃金的贖金。
潭楓丹回想起來,前世的綁架案,警方隻查到了康叔等三個綁匪,卻并沒有找到贖金,故坊間推測三人背後另有黑手,但是并沒有實錘。
“你怎麼知道他會出現在那裡?”第二天兩人去醫院的路上,潭楓丹問道。
昨天因為做筆錄時間太晚,怕引起懷疑,兩人從警察局出來又回了商場。所以今天的理由依然是約會,兩個保镖還以為小情侶在看電影。
“不知道啊,是錢多多讓我去拿這個,念給她媽媽聽,剛巧碰上了。”胥辛揚了揚手上的一摞信,解釋了原委。
錢多多原本計劃拿到贖金後跟着雷聲禮偷渡出去避避風頭,但是他媽還躺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顧。所以他許了空頭支票給雷聲禮潛藏在地下的小弟,一是定期去醫院給錢小菲念他早就寫好的信,說他在國外打工一切安好。錢小菲窮苦了一輩子,别說出國了,連A市都沒出過,人又很單純,騙過她應該很容易;二是等錢多多分到錢後,會打錢給他支付錢小菲的手術費,并由他定期轉交給錢小菲生活費,剩下的都是酬勞。
“艹,錢多多竟敢出賣老子,我一定要找他算賬。”男人憤怒道,好像恨不得把錢多多抽筋剝皮。
“你沒機會了。”胥辛失神的喃喃道。
少年又失落起來,潭楓丹大力拍背,讓他打起精神來:“至少别在錢阿姨手術前露餡了!”
錢小菲春節期間經曆了一個危險期,剛剛平複,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複發,亟需手術,考慮到錢小菲的身體承擔不了長途奔波,胥家聯系了帝都最好的醫生來A市“走穴”,手術時間定在三天後。
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是錢小菲依然很客氣,還從果籃裡挑了兩個蘋果,要削給他們吃。
果籃是趙秘書順帶送來的,主要是告訴錢小菲,她入選了胥家針對窮苦病人的醫療公益基金,胥家會免費承擔她的醫療費。
兩人趕緊攔下錢小菲的動作,潭楓丹捏了捏胥辛的手,示意他讀錢多多的信。兩人的托詞是錢多多怕錢小菲在醫院不方便接收信件,所以特地寄給他們這些同學轉交。
“你就是胥辛吧,你們是同班同學?我聽多多說過你,你看起來也像個貴公子,你父母一定付出了不少心血吧。”錢小菲說着,小心翼翼地接過信,把信紙舒展平穩,又仔細地疊起來放到枕頭下。
“有機會替我謝謝你的父母啊!你們全家都是好人,我真的非常感激你們我會天天給你們祈福的!”和嬉皮笑臉、嘴裡永遠沒有一句老實話的錢多多不同,錢小菲是個老實人,即使是感謝的話也是重複那麼幾句。
潭楓丹接過話茬,三人的共同話題自然是繞不開錢多多的。
說起錢多多,錢小菲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自豪之情不言于表。在她的嘴裡,胥辛和潭楓丹見識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錢多多。
他孝順母親,經常幫忙做家務,甚至會燒一大桌子菜。閑暇之餘,手不釋卷,很喜歡讀書,小學的時候還曾名列前茅。
“多多小時候的理想是當消防員呢!他還是個寶寶的時候,被消防員從火災現場救出來,勵志要成為這樣的英雄。知道自己過不了政審那一關,他還消沉了好陣子呢。”
錢多多的父母也是一個頗為狗血的故事,在曾經那個混亂的、路匪随處可見的年代,正義的小職員鼓足勇氣,從小混混手裡救了年輕漂亮的長途大巴女司機。小職員因防衛過當被判刑,漂亮司機承諾會一輩子等他。
但是再美好再夢幻的愛情故事也擋不住現實的砥砺。
屠龍勇者終成惡龍,小職員出來後,沾染上了酗酒的惡習,再加上有案底被人白眼,認了道上的大哥,成了他自己曾經看不起的那種小混混。
“他爸喝酒後,我們娘倆經常挨打,多多每次都撲在我身上保護我,他很多次要我和他爸離婚,我眼看着多多身上戾氣變得越來越重,可是我沒辦法啊!我男人也是因為我才變成那樣的!”錢小菲說着抹眼淚,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啊,和你們這些小朋友說這些,讓你們見笑了。”
“大概是因為今天看到新聞上說雷聲禮落網了,我真的很開心。我男人用命代他受刑,他卻對我們娘倆不管不問。多多上學的機會還是我當着他那些小弟的面下跪才求來的,他現在放棄了,我總是覺得有些可惜吧,可是我這個樣子,他也沒辦法安心上學。”錢小菲說着又簌簌地哭起來。
潭楓丹看着病床上不知道真相的女人沉默了。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隻找苦命人,面對這樣的悲劇,任何語言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如果她知道唯一的希望也沒了,她會有多絕望?
真的要告訴她真相嗎?潭楓丹第一次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