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再有錢的人也不會嫌錢多,還要從韭菜身上薅羊毛。
萬惡的資本家,不過你也薅不了老娘幾天了。
潭楓丹頭揚得很高,鼻孔朝天,抱臂站定,意思是你扣就扣呗,老娘不在乎。
胥辛冷笑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拉進了電梯,然後堵住了耳朵,等潭楓丹高亢的土撥鼠尖叫完,才放下手,挖苦道:“你不要自我意識太強了,倒是你,平時對待上司就是這麼不聞不問的嗎?”
“反正你馬上就不是了。”潭楓丹皮笑肉不笑回敬道。、
“那可不一定。”
“?”
潭楓丹正想追問,電梯裡擠進來的人潮就把兩人分割開來。
認出胥辛的員工圍在他身旁,形成衆星拱月之勢,努力不要擠到胥總,還要絞盡腦汁地寒暄,争取留下個好印象。其他擠進來的人被明嘲暗諷不識趣,低着頭噤若寒蟬,潭楓丹則是被擠在角落裡不能動彈。
讀書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胥辛的身旁永遠圍着那麼多向往他的人,而潭楓丹隻能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張望。
好不容易到了辦公室,“秃哥”看最後一個人也來了,說要召集大家開組會,宣布公司的重要決定。
還能是什麼重要決定,答案已昭然若示,奇怪的是,除了潭楓丹和阿坤,組裡其他人都挂着神神秘秘的微笑,好像在密謀着什麼。
這種被單獨排開的感覺很奇怪,“秃哥”還在鋪墊,阿坤已經開始小聲罵罵咧咧了。
“你安靜一點。”雖然能理解阿坤的感受,但是潭楓丹不想以惡意揣測曾經給與她溫暖和關照的的組員們,好聚好散嘛。
“要你當好人?刀都駕到脖子上了還不準抱怨了?”阿坤怒道。
“這又不是‘秃哥’能決定的事情,你怪誰都沒有用。”潭楓丹據理力争。
……
兩人從壓低聲音争辯變成了大聲吵嘴,所以當“秃哥”叫到名字的時候,潭楓丹和阿坤都以為是來訓他倆吵,聽到“秃哥”後面的話,俱是目瞪口呆張大了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是組裡大家集體投票決定的結果,阿坤和丹丹你們倆是新人,我們這些前輩也一直沒能給你們提供好的項目豐富履曆,當然,主要是我這個組長沒用,總而言之,你們倆是最需要這個機會的。所以,許坤和潭楓丹,你們倆留下來吧。”
“其他組”萬衆矚目的、唯二的、兩個留下來的名額,竟然給了我們這倆菜狗?潭楓丹和阿坤還在吃驚,“秃哥”已經在帶頭鼓掌了,會議室裡響起熱烈的、經久不衰的掌聲,平時總是嬉笑怒罵、沒個正形的前輩們,此刻都一臉慈愛地祝福他們好好幹。
晚上吃散夥飯的時候,有消息靈通人士問起“秃哥”,聽說公司升職加薪都沒給你留住?
“秃哥”笑呵呵的說,我要去跟人合夥做獨立遊戲了,小作坊,沒幾個人。不過以後遊戲工作室規模做大了,一定把大家都找回來,再一起做遊戲,到時候你們都要賞臉回來啊。
大家起哄齊聲喊:“秃總好!”,把“秃哥”氣的直嚷嚷:“你們是不是都忘了我姓啥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也許是别離的傷感,也許是被裁掉的憤懑,大家集體喝高了。
有人大喊:“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馬上有人應和:“垃圾南山客,垃圾企鵝跳動,不是你們裁掉我,是老子看不上你們。”
文藝點的還吟起了詩:“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蒿人”
……
隻有花子姐的畫風與大家不符:“雖然胥總是個渣渣,但是人家還沒看到他的腹肌嘤嘤嘤……”被人捂住了嘴。
潭楓丹喝得不多,她沒有醉,看着前輩們倒着四仰八叉醉醺醺地說糊話,心中湧出了複雜的情緒。
前輩們并不是像口頭上那般看不上留在南山客的機會,隻是他們願意把機會留給最需要的人,還用這種方式減輕潭楓丹和阿坤的内疚感。
明明相處的時間也不算長,為什麼大家願意為了萍水相逢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呢?
潭楓丹尿遁想要偷偷去結賬,在前台碰到了同樣來意、一臉悻悻的阿坤,前台漂亮的小姐姐告訴他兩:“已經有一位周先生來結過了。”
欸?組裡誰姓周?兩人盤了半天,看到包廂裡朝他們舉起手中啤酒的“秃哥”,才想起來“秃哥”是信周來着。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清風。
又一個周一,曾經熱鬧的辦公室變得寂靜黯淡下來,“其他組”的牌子被摘下,清點完物資後,這間辦公室将被封閉改造為公司的内部健身房。
潭楓丹和阿坤抱着私人物品,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看着後勤鎖門。
等電梯的時候,氣氛十分低落,阿坤突然說道:“等我以後成了遊戲制作人,一定要把大家高薪挖回來做遊戲。”
“原來你也會說人話啊,不過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潭楓丹輕輕道,這麼久以來,頭一次在心裡生下了期許,雖然她的目标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喂,你從以前開始就是的,隻會在前輩面前裝乖。”阿坤不滿道。
潭楓丹撲哧一笑,擡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語氣裡是從未有過的決然:“因為我會比你先達成的。”
阿坤好像是第一次看清了這張總是低着頭不自信、應和着他人話語、唯唯諾諾的臉,她身後,燦爛的陽光灑下萬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