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楓丹起身收拾,胥辛黑着臉道:“你坐着,我來。”
然後他剛伸手就倒吸一口涼氣,瓷器碎片嘩啦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饒是潭楓丹不暈血,看到也有些頭暈。
看來手指是練不出肌肉的。
潭楓丹拿出醫藥箱,給胥辛處理傷口。
這幅場景似曾相識,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四年前,高考剛剛結束的夏天,老舊的拳擊比賽休息室,咿咿呀呀轉動的排風扇,在少年少女交疊的身影,留下一道道陰影。
“潭楓丹,你從來就沒喜歡過我嗎?”兩人正收拾着滿屋的狼藉,胥辛突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我的感情對于你來說,隻是負擔嗎?”
“你對我沒有其他想說的話了嗎?”
回應他的隻有沉寂。
如果時光倒回四年前,如果胥辛能聽她說完後半句話,一切會不一樣嗎?
軟弱的時候,潭楓丹曾經幻想過這種假如,正如她前世無數次幻想,如果能重生,她能不能改變一切。
下一秒,她又會清醒過來,他們終将會在某個時刻陷入無盡的争吵與埋怨,如同前世一樣。
無法相愛,又無法放開彼此。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分開。死亡讓她看清了這一點,可惜胥卻辛沒這個機會。
潭楓丹甚至是懷着一點惡趣味地想,如果胥辛重生了,他會如何抉擇?她大概排在他的人生清單的尾項吧。
“我送你回宿舍吧,天黑了,不安全。”男人沉聲道,意有所指。
民房在大學附近,離宿舍沒兩步路,但是潭楓丹也急于離開這個暧昧的空間,便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胥辛大方地表示,“青銅資本”不會追究他們的毀約,還對他們未來的創業計劃,給了一些相當中肯的建議。
“我很看好你們這個項目的前景,但是500萬是遠遠不夠的,如果你們以後需要資金,還是可以來找我。”胥辛說這話時,帶着與年齡不相符的低調沉穩内斂。
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闖入潭楓丹的腦海,三年前,胥辛為什麼會恰到好處地出現呢?
“丹丹,你身邊的帥哥是誰啊?”對面遠遠的看見兩個身影,像是朱莎和盧含玉,潭楓丹還在認人,朱莎的大嗓門已是“未見其人,已見其身。”
還沒等潭楓丹想好怎麼介紹,她又自問自答:“欸,這不是你那神秘的異地戀男朋友嗎?終于肯屈尊到我們F大來指導工作了?”
差點忘了這茬了,為了在校園裡樹立“已有男友,勿擾”的人設,潭楓丹用的照片是胥辛的。畢竟他們曾經留下過不少親密的合照,删都删不過來,偶爾幾張漏網之魚,已經能極大地充實謊言的可信度。
眼見潭楓丹的臉色越來越黑,胥辛的眼睛越來越亮,盧含玉趕緊拉了拉朱莎的袖子,後者還在毫無眼力見地調侃胥辛:“小哥,你真人比照片還帥,你要是給我們宿舍介紹帥哥朋友,我們就給你分享丹丹的段子,804獨家哦。”
見朱莎還沒會過意,盧含玉大聲道:“莎莎,我們趕緊回去吧,我要去洗手間。”
天知道,說出這番話對于一個羞澀的小女孩來說,有多麼不容易。
但是朱莎被胥辛的美貌迷得失了智,還在想着釣帥哥:“玉啊,要不你先走一步,帥哥的朋友也是帥哥,姐要抓緊機會,回頭也給你介紹。”
胥辛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當然,比我還帥的男生,你正好就是他的取向,要不咱們加個好友,仔細聊聊。”亮出了二維碼。
朱莎在懷揣着對188寬肩八塊腹肌公狗腰帥哥的美好向往中,竟然真的掏出手機,顫顫巍巍地想要去掃。
“親愛的,你當着我的面,加别的女生,不太合适吧。”潭楓丹按下了電源鍵,手機熄屏。
朱莎沒掃着,這才反應過來,尴尬地笑道:“是哦,不太合适,回頭你把聯系方式發給丹丹,讓她轉發給我吧。”說完,拉着盧含玉一溜煙跑了。
等潭楓丹解釋完拿他當擋箭牌的緣由後,胥辛燦如星辰的眸子愈發暗淡,直至完全沒有了光。
分别的時候,他勉強地擠出一個苦笑:“看來你真的從頭到尾隻把我當工具人,工具人說愛你,你也隻覺得越界了,被打擾了吧。”
潭楓丹從未看過胥辛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這麼驕傲的人,本不該是這副樣子,可她說不出一句叮囑的話,此時任何溫柔的挽留,都顯得虛僞。
随着注資到位,項目開發的元老們逐漸都回來了,創業計劃有條不紊地推進着。潭楓丹出資500萬,其他人以肖煙寒為代表,按照技術貢獻入股,正式注冊了公司,大家謀劃着要給新公司拍一支廣告,一鳴驚人。
“我可以幫你們免費拍,不過你也要給我當一個月的助理。”當潭楓丹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找到王佳妮的時候,對方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
此時的王佳妮已經是如日中天的網紅,全網幾千萬的粉絲,如果花錢請這個級别的網紅,公司賬面資金大概能立刻縮水1/3,所以即使明知有坑,潭楓丹還是閉着眼睛往裡跳了。
然後她就置身于曼谷的地下拳場。
台上的身影,潭楓丹很熟悉,是胥辛。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傷痕累累,卻還是沖着對面架起拳頭,不肯服輸。
猶如困獸之鬥。
他們站在觀衆席靠前的位置,胥辛那些所謂的哥們興奮地大吼大叫,聽不清聲音。
王佳妮附在潭楓丹的耳邊介紹,猶如惡魔的細語:“這種地下黑拳比賽,是真的不死不休,我勸過胥辛不要參加,但他不聽,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四年都是這麼過的,賽車,徒手攀岩,翼裝飛行……别人說他是膽大追求刺激,我看他純粹是找死。”
“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