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鸢同小時候那般,輕車熟路地摟住謝雲絡的手臂,柔柔地道:“既然這樣,那七叔,我們走吧,大夫說您不能在外面吹太多風的。”
她甜甜的聲音帶着撒嬌的意味,直把趙銜吓的一激靈。就連地上跪着的小厮,此時也不敢多說,生怕他一個多嘴,再惹惱了什麼。
就這樣,趙銜揉了揉被豬皮整痛了的眼睛,找到他的木籠,忍不住催促道:“我說圓子,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七叔了?要不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都餓了。”
謝雲絡聽完就松開了她,大步往門外走,動作利落的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她留。
夏南鸢趕緊跟上,心道這男人,危機解除了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一點關系都不想跟她沾,這方才,是有多能裝啊?
等到了他臨街停着的馬車,夏南鸢才不給他趕她的機會,不等他擡腿,便率先跑到他面前,爬了上去。
趙銜見狀也想上,卻被謝雲絡給趕了下來,最後隻能無奈地拍拍腦袋,将手裡的木籠,遞給了夏南鸢。
一時間,衆人皆悄悄地朝他們那邊看,有人還笑着朝趙銜擺手,說他不要去添亂。
趙銜此時完全暈暈的,根本就沒注意到任何情感的波動,隻覺他以後再也不吃豬皮了。而夏南鸢則在馬車開動後,依舊能聽到窗外,百姓嬉笑議論的聲音:
“想不到謝世子平日裡看着高雅,實則遇到喜歡的女人,還真夠悶騷的!”
“……”
夏南鸢實在想不出那是個什麼形容詞。
隻覺西南的冬季沒有想到那般嚴寒,馬車緩緩行駛在臨州城栽滿綠樹的街道上。
車簾飄起,遠處是綿延的群山,山上仍覆着白雪,寂靜缥缈,清冷而仿佛生在雲端。
夏南鸢正對着馬車窗戶的位置坐着,夕陽的餘輝照在她泛黃的臉上。
午間,她出門時塗抹上的黃粉,此時大部分也已經脫去,露出她白皙而潔淨的肌膚,透着輕盈而靈動的美。
謝雲絡微微恍了恍神,許是夕陽太過刺眼,她修長的睫毛下盈盈如秋水般明淨透亮的眼,光華流轉間,仿若隔世的幻影,令他看不真切。
夏南鸢卻始終盯着車裡,那個被打磨的光滑平亮的白玉茶幾,上面放着一壺茶和幾樣點心,許是覺得餓了,她看了眼窗外,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城中,便伸手去夠那個她盯了很久的椰絲酥餅。
就在這時,謝雲絡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夏南鸢,你當真是無所畏懼!”
“?”
她欲拿糕餅的手懸在了半空,像是恍然般想起馬車裡還坐着一個人,正目光幽冷地看着她,出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話。
“我讓吳禦帶兵撤離,是為了讓你安全的離開,而不是給你清除障礙,讓你在這一舉成名的!”
“我沒有,我隻是……隻是見他們醫館人的醫術不行,順手救個人而已。”她将伸出的手放下,語氣低低地道。
“救人?”
他幾乎是從鼻尖冒出來輕蔑的冷哼:“你知道我是怎麼遇到莫醫師的嗎?當年,他在邊境被外族人刺穿了腹部,一半的腸道都流出來,并段成了幾節,是我親眼看着他用地上的雞血塗在了腸道斷裂的地方,使其閉氣,然後用針線對準了縫合,最後又塞回了腹部,如此技術,就算他一時走不開,事後也會重新看上那老伯一眼,需要你去救?”
“我這不是不知道嘛!”
夏南鸢被他指責的急了,上去就反駁道:“再說了,今日幸好是我沒走,就以吳禦那瘋子的樣,你覺得,你那手下能護住我?萬一我真被吳禦搜出來,昨晚的事,你還能解釋的清?”
謝雲絡頓了一下,“所以呢?”
“所以,現下醫館的病人都想把我留下,就連莫醫師也想請我去幫忙,那麼七叔,你就讓我在這呆幾天呗,反正我在京城,也救人救習慣了。”
她說着又扒上了謝雲絡的手,一臉撒嬌的意味。而謝雲絡卻聽她提到了京城,順勢掙開了她的手。
一時間,夏南鸢隻當自己做錯了事,并且給他惹來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才會對她如此的冷。
于是,她并沒有多想,反而看着桌上的點心,想到臨走時紫鵑給她的兩塊栗子酥,連忙從懷裡掏了出來。